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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精灵的最后一个考验，是找一个普通的百姓同意释放魔法。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他们需要自愿放弃自己的生命，换来的确是一整个国家得到拯救。

我将告示贴到了外城的大街小巷。当夜晚降临时，我不厌其烦地拖住那些疲惫的奴隶，游说着他们，得到的绝大多数是推搡。

人们不相信我。

哪怕我取出夜明珠，在黑夜中释放出璀璨夺目的光华，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渐渐地，我明白了。他们并不是不相信我，而是不想要牺牲自己的性命。

我没有放弃，挨家挨户地敲着门，告诉他们，只需要一个人。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就能拯救这个国家。

但是，一个人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午夜时分，当我的指关节扣在门板上时，有人拉住了我的衣服。我回过头，一个瘦弱的女人鬼鬼祟祟看着我。期待之情从心底涌起，我问：“你想要牺牲自己吗？”

令人失望的是，女人摇了摇头。但她紧接着说：“但我知道有个人想要答应。”

我立刻命令他带我去。女人将我带到了一个废旧的仓库，一个男人等在那里，看到我，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你愿意牺牲自己吗？”我问道。男人看了眼女人，然后点了点头。我立刻拉住男人的手，高兴地说：“那你跟我走吧。”

男人挣脱了我的手，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腾起来。我支走了女人。男人立刻变了一副样子。那股怯弱与不安荡然无存。

“老子不要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男人前后极大的反差让我愣住了。他骂骂咧咧地说：“那个臭婆娘是我女人，拿我老娘的性命做威胁，逼迫我去死，我呸，要死自己去死。”

只见他面色一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婴儿。一瞬间，我知道他要干什么。在声音发出前，手已经抢过了婴儿。

“你要干什么！”我尖声大喊着。

男人摸了摸后脑勺，似乎是很不理解我的反应。“当然是牺牲这个孩子啊，反正他才出生不久。”

“你疯了吗？我说过了，是自愿牺牲！”

“你又不是这个孩子，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去死？”

男人的语气，滴溜溜转动的眼珠，泰然自若的神态让我感到了由衷地厌恶。我将婴儿退回到他怀里，头也不回地出朝仓库外走出去。女人等在外面，试图拉住我，我打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没有理会身后的叫骂声与打斗声。

明明此时是深夜，人们却像虫豕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他们开始拉住我，将其他人推到我面前，告诉我，有人愿意去死。然后那些被推到前面的人，却又倒打一耙，将另外的人拉了出来。

“我再说一次，一定要自愿牺牲自己！”

我的声音淹没在拥挤的人潮中。人们都在争相向前涌动，每个人都想要牺牲其他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牺牲自己。

真正让我崩溃的是一个母亲。她拨开人群，听着大肚子，来到我面前，用那硕大的肚皮对着我，说：“这孩子说他愿意去死。”

“你疯了吗？这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而你是他的母亲！”

“人们不都说吗，母子连心，我和这孩子有心灵感应，”她轻松地说，就像要放弃的只是身上的阑尾一样，“能为妈妈去死，这孩子应该也很开心吧。”

何等丑陋的模样。

我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喊：“看看你们自己吧，你们每个人都自私到了极点。若是自己想要得到救赎，就该自己去争取，而不是靠着牺牲其他人。你们这幅样子——”

——真的有被拯救的价值吗？

雪精灵的话在耳边响起。

“若是这个国家没有人希望我释放魔法，或是没有人值得我释放魔法呢？”

这个国家的贵族、国王根本不希望这个国家发生改变，而那些普通的民众，丑陋的模样不值得救赎。

所以，雪精灵才不愿意释放魔法吗？

我呆立在原地，任凭那些可怜的人拉扯着我的衣服。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为何你不牺牲自己呢？”

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哪怕是在高塔的顶端，喧闹声也传到了雪精灵的耳朵里。门外静悄悄的，守卫不知道何时不见了。她推开牢门，沿着螺旋阶梯向下走去。

半个王都的百姓以高塔为中心团聚在一起。卓君站在人前，静静地看着雪精灵。

“我找到了那个愿意牺牲自己发动魔法的人。”

“谁？”

答案早已在心中了。看到卓君的脸，雪精灵就知道他找到的人是谁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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