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林家二娘

　　从玉田镇出来后，林意欢就跟柳肃言单方面协商换了一条路线。

　　来的时候，他们是选的水路，以福州为目标前进的。回去的时候，林意欢觉得那样慢又不会经过苏州，所以就百般央求柳肃言御剑从苏州那儿绕过去。

　　其实，林意欢心里是有盘算的。

　　柳肃言一路御着诛魂架他俩在娄城就停了。

　　林意欢拍着胸脯，鬼机灵道：“师尊，娄城可好玩啦！咱们就在这儿玩几天。作为一个从小在这儿长大的人，弟子肯定会带您游遍娄城，保证师尊会乐不思蜀哟！”

　　柳肃言空洞洞的眼睛看她，她立马双手合十对着柳肃言拜了拜，央求道：“师尊～，好吗好吗？就待两天，两天！”

　　她竖起两指贴在脸旁，眼睛里充满了“求求师尊，师尊最好了”。

　　柳肃言看她许久，两片冰凌子一样的唇轻轻颤开，淡淡道：“好！”

　　那个“好”字刚从柳肃言嘴里说出来，她就迫不及待地冲到前面去了。

　　柳肃言跟上去，却跟着她进了好几家冥店。

　　她抱着一大堆香烛纸钱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柳肃言还帮她抱了座纸糊的冥宅子。

　　她一面走，一面不乐意地嘟囔着：“明明就是纸做的，做的又不好看，干什么要收我那么多钱！我做都比你的好看！”

　　最后一句，她是回头冲方才的冥店老板，喊的。

　　冥店老板“哎呦，嘶呵”一声，抄手拿起门口立着的一根一臂长的红木棍向她挥了挥，骂她道：“要买你就买，不买我把钱退你。要不是看你一个女儿家，我早揍你了我！”

　　林意欢朝他吐了吐舌头。

　　一浑身穿着黑衣戴着斗笠黑纱遮面的人忽然在林意欢身上一撞，混浊地哎呦一声倒在了地上。

　　林意欢听见是个老人家的声音，扭过头来看，又赶紧把手里抱着的东西放在一只胳膊里勉强抱着，侧弯下身伸手去拉那位老人家。

　　老人家站起身扑了扑灰土，声音混浊道：“人老喽，不中用了。”

　　林意欢一个劲儿点头欠身道：“老伯对不住啊，对不住，我刚才……对不住对不住……”

　　旁里有个小客栈，林意欢一想，反正都是要找个地方住下的，在这个小客栈将就将就也无不可。

　　于是一手搀着那位老伯一手抱着那些东西，扭头看柳肃言道：“师尊，我们今晚就住在这儿吧。”

　　柳肃言点头：“嗯！”

　　她扶着老伯进去找地方坐下，柳肃言也跟着进来坐她对面，将手里的阴宅放在桌上。

　　客栈小二麻溜过来，擦擦桌面，笑呵呵问道：“客官几个是打尖啊住店啊？”

　　不等林意欢几个答应，他就夸道：“小店虽小，服务包您满意！您看看，这能有几家客栈比小店这儿干净敞亮。不是小二我吹啊，”

　　林意欢嘴角抽了抽，弱弱道：“住店。”

　　这小二好像是没听到，还不停地夸他家这客栈。

　　“小店这菜品可是个稀奇货，别家的客栈里，您想吃还吃不着呢……”

　　林意欢无奈地拿手叮叮桌面，拉长声音道：“小，二，住，店！”

　　小二欢喜道：“得嘞！三位要几间房？”

　　林意欢拿出一个小荷包抻开往里看了看，抬脸面露难色道：“两、两间房。”

　　小二扭头朝柜面那儿，喊道：“住店两间房！”

　　回头又殷勤笑道：“三位客官稍等，菜一会儿就上，保证您吃了，道儿都走不动！”

　　然后，就走了。

　　菜上得倒是快，可这菜色么，就……

　　怪不得他说别家的没有呢，敢情这菜是烧的杂七杂八，混了天南海北了吧？

　　苏菜不像苏菜，浙菜不像浙菜，哪儿的味道都有，哪儿的菜都不像！

　　天呐，她只是离开了娄城才两年而已呀，虽然这边她不常来，但也不至于出了这么一朵花吧！

　　真TM奇葩！

　　林意欢泄了口气，仿佛脖子突然断了一样把头垂下去。

　　小二笑呵呵道：“三位客官慢用，有事您叫我！”

　　算了。

　　吃过饭后，林意欢和柳肃言并没有住店，而是去了林府。（小二要气炸了）

　　林府老管家出来佝着背眯眼瞧她半天，忽然睁眼又惊又喜道：“小姐您回来了！快来人啊，小姐，小姐她回来了！”

　　院里一个妇人刻声儿骂骂咧咧地往大门这边出来。

　　“老齐你个老不死的眼花了吧？啊？那个小杂种也不知道死到哪儿喂狼去了？你见谁都说是你家的小姐你家的小姐。我养你在这府里可不是发疯病混闲饭吃的！”

　　她一路走一路骂，走到门口看见了林意欢，一愣又赶快回过神来，一抱臂一斜眼，酸刻道：“哟，还知道回来，怎么不死在外头！死了我倒清静了！”

　　林意欢向她颔首道：“二娘。”

　　那女人眼一翻，回身往院里走，眼一侧看见林意欢还在府门外站着，又酸刻道：“还不进来，等着我请你进来吗？”

　　林意欢低头跟在她身后进去。

　　一进屋里，那女人背身想了想，转身换了副笑脸拉起林意欢的手，道：“意欢呀，二娘刚才啊，说的那都是气话，你不会往心里去吧？”

　　林意欢尬笑着很是牵强地摇了摇头。

　　那女人立马道：“孙老爷家的婚事……哎呀你是不知道啊，孙老爷这两年可一直等着你呀。意欢，你可得答应嫁给孙老爷，二娘聘礼都收了！”

　　呵，这女人可真敢说！两年前收了聘礼就把女儿买了，现在还有脸拿来说！

　　见林意欢不答应，那女人一张脸瞬间垮下来，一手食指下狠劲儿戳林意欢的脑门，骂道：“你一跑就是两年多的时间，跑出去有本事你、你别回来呀？啊？怎么啦，外头混不下了？就想回来白吃白喝了？老娘可养不上闲人！”

　　柳肃言一直安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翻看着小桌上的一只茶碗，忽然间手一松，茶碗就掉在地上砰哐摔碎了。

　　那女人被这声音一惊，大睁着眼睛朝柳肃言望过来。

　　她抚了抚心口，冷笑道：“哟，野男人都带回来啦！你谁啊？”

　　林意欢抬头却不敢看柳肃言，支支吾吾道：“他……他是我……”

　　柳肃言不急不缓，寒沉沉道：“我，是欢儿未婚的夫婿！”

　　林意欢一扭头，一双眼睛惊讶万分地看他。

　　师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哟，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扭一扭）

　　柳肃言很慢很慢地从袖中取出疾云，侧头一双空洞洞极为骇人的眼睛看着那女人，将疾云放在身旁的小桌上，又道：“这就是我给欢儿的聘礼！”

　　那女人眼一睨桌上的疾云扇，抱臂翻眼道：“哼，就一把破扇子想娶我家意欢？你当你是天王老子啊！”

　　林意欢伸手拽拽那女人的衣裳袖子，低声道：“二娘，那是法器！”

　　那女人笑道：“法器？什么法器？他是谁呀？神仙？”

　　她突然反手一把抓住林意欢的手腕，恶狠狠道：“林意欢，你娘死了亲爹没影没踪的五年，是老娘给你吃给你穿，你翅膀还没长硬呢，想飞？等你嫁给孙老爷，草鸡变了凤凰，再说吧！打今儿起，你就给我好好在屋里待着，等着孙府的花轿抬过来！”

　　“我看今天谁敢动我的女儿！”

　　林意欢和那女人听见声音都向府门口望去。

　　林意欢不敢相信道：“爹！？”

　　那女人颤着声音道：“老……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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