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凌霜睡的无比香甜,要不是闻到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她真的不愿意醒来。
余生坐在床边捧着她红肿的双手,满眼通红。
劫后余生,人的心境会发生很奇怪的变化,之前的纠结犹豫,那些想不通过不去的事,仿佛一瞬间都不复存在了。
就像和阮小七之间,再情深似海、恩重如山又如何,阴阳两隔,来世虚无,到头来只不过是梦一场。
她和余生之间差一点也成了梦一场,明明伸手就可得的幸福自己生生要把它别扭成苦恋,哀哉叹哉呀。
所幸一切似乎都还来得及,失而复得的这种心情,怎么这么的想叫人落泪呢。
“余生……”凌霜张了张嘴,喃喃地喊道,浓密的睫毛闪动着,像沾上露珠的蝴蝶。
“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闻言,余生上前,伏下身体轻声地问,眼里是深深的歉疚。
凌霜努力挤出一丝笑,伸手抚上他的脸,鼻头一酸又有种想要倾泪的冲动。不是委屈也不是害怕而是庆幸,庆幸她还能这样地抚摸余生的脸,感受来自他肌肤传来的体温。
“我没事。”良久,她张了张嘴,虚弱地吐出一句话。
坚强镇定的余生骤地潸然泪下,“怎么可能没事,凌霜,是我太蠢了,我都快要恨死我自己了,为什么要和你生气?为什么要将你独自留在丽城?为什么要让这些事发生……凌霜,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真的活不下去,你就是我的命……”
凌霜从来没见余生如此崩溃过,她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眼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慌慌张张地安慰:“你别哭,余生你别难过,我这不好好的吗?”
说着她费力地撑起身子来,瞬间就被余生紧紧搂在了怀里,“不要原谅我,永远不要原谅我,要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赎罪好不好?”
心里满满的,如果注定她的幸福是要用苦难来交换的,那此刻,凌霜觉得今天所受的痛苦与委屈简直太值了。
医院里灯火通明,同病房的其他人见他俩亲亲我我的抱个不停,都识趣地别过头去了,有些还佯装和旁人尬聊了起来。
“今晚月色不错。”
“你瞎呀,那是路灯,今晚那有月亮?”
“那虫鸣声总是悦耳的吧。”
“没觉得,我只听见隔壁病房断腿的那个人鬼哭儿狼嚎了一晚上。”
“……”
凌霜似乎才发觉病房里还有别人,羞的满脸通红地放开余生,问:“晨晨呢?”
“白静陪着在家里,她刚才来过了,你一直睡着的。”
“我睡了多久?白静为什么来?凌枫他们呢?那个付老师到底是什么人?”凌霜睁大着眼睛接二连三地问。
余生轻笑,“一下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白静是我联系的,本来我好不容易约上她想聊一聊,结果凌枫打来电话,所以我在电话里通知她毁约的时候,随口告诉她你受伤了,她也就跟来了。”
“你已经睡了三个多小时了,医生说你曾吸入麻醉剂,有短暂的嗜睡和晕厥都是正常的,多休息一下就会恢复正常。你放心,量不大,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至于凌枫,他还在派出所录口供,等你身体好一些了,我们也得去,外面还有警察守着咱们呢。”
“那个姓付的,目前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是有精神病吏,还是突发性的心生歹意,现在还不清楚。”余生一一解释。
凌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觉得他好像早就认识我,似乎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来的。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我的社会关系很简单,来来去去有纠葛的就那么几个人,我真的想不起来有和这样的人接触过,更不可能结下什么仇恨,你说他为什么要绑架我?”
“也许……也许就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吧,现在人的压力大,加上成长过程中有发生什么偏激的意外,这种人通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态行为。你别想太多了,等警察调查清楚就知道了。”
一想到凌霜被绑起来的样子,余生就感觉呼吸急促,眼里不由的又燃起了可怕的怒火。
第二天早上,白静早早地起来熬了锅疏菜粥,那知晨晨“小主”并不领情。
她嘟起小嘴,不满地说:“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喝疏菜粥……”
“嘿,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天不亮就起来给你熬粥,你还不满意了。不吃疏菜粥你想吃什么,我还不相信你妈能给你搞出什么花样来。”白静绷起脸,不屑地说。
晨晨拿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碗里已经变了色的疏菜,淡淡地说:“我妈的水平自然是和你不相上下。”
随后话锋一转,两眼放光地说:“可余医生不同呀!小白阿姨,你吃过像童话故事一样好看又有趣的早餐吗?而且每天的情节都不同哦,口味也不带重样,你说他咋就那么有才呢?”
白静眼露讥诮之色,瘪瘪嘴不悦地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专骗你这种馋嘴的小孩儿。可惜呀,要是你妈也像你一样好骗就好了。”
“可是我妈妈也很喜欢吃呀,只要是余医生做的饭菜她每次都会吃很多呢。”晨晨仰起小脑袋不解地问。
“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小屁孩儿家家的管那么多干嘛,快吃快吃,吃完送你上学去。”
小丫头垂头丧气地翻了个白眼,不高兴地说:“就知道来这一套!”
正说着,客厅的门被打开,余生抱着凌霜走了进来。
晨晨立马扔了筷子迎了上去,带着哭腔喊道:“妈妈,你没事了吧?”
凌霜伸手摸她的头,故作轻松地笑道:“妈妈没事呀,对不起,让晨晨担心了。”
“我……我昨晚其实很害怕……”晨晨往她身边凑了凑,眼圈一红,两行清辙的泪就滚了出来。
凌霜不由的也跟着红了眼,她为什么总是让身边最爱的人担心害怕呢?
“嘿嘿嘿,昨晚我不是陪你睡的吗?是谁说的要坚强勇敢,不在你妈面前哭鼻子的?”白静用筷子敲了敲碗,又嚷道:“还有你余生,你能先把凌霜给放下来不,她只是伤了点脚指,又没有断腿,当着孩子当着我,这样一直抱着你觉得合适吗?”
余生面不改色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把凌霜放在沙发上,然后捏了捏晨晨的小脸,温柔地说:“别担心了,妈妈真的没事儿。早餐吃的什么呀?”
晨晨闻言,马上左一下右一下抹去眼泪水,拉了余生走到餐桌前,嫌弃地指着疏菜粥说:“你看,就吃这个,这是人吃的吗?”
白静瞪圆了眼睛,怒不可遏地吼道:“凌晨!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晨晨对着她吐了吐舌头,急忙躲在余生背后。
余生拿筷子戳了戳,也鄙夷道:“看上去确实难以下咽,很倒胃口。”
白静已经气的直接扔了筷子,横眉冷眼地对着余生说:“行行行,我伺候不了你们,你行是吧,你来!”
余生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转身拉过晨晨,温声细语地说:“这样,你去检查一下书包,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忘记了。我去下点面条。”
晨晨咽了咽口水,乖巧地点点头,对准白静扮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回了房间。
白静张牙舞爪地走向凌霜,气呼呼地说:“你看到了吧?他们这是合起伙在欺负我?”
凌霜大笑,“我看到了,他们确实在欺负你,而且很精彩!”
白静:“你……亲爱的,你听我说,这个余生真是要不得,你看他把晨晨都给教坏了。以前多淳朴的孩子呀,怎么现在还学会挑三捡四了?”
凌霜好笑地拉她坐下,“好好好,要不得,我也没打算要呀,不是你一直在劝我扑倒他吗?”
白静立马捂上她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对着厨房大声说道:“那个,余医生呀,帮我也煮一碗,不要放太辣哦!”
凌霜已经笑倒,竖起大拇指赞道:“投暗弃明,干得漂亮!不过,他煮的面条真的太美味了。”
下一秒,白静已经换上了一张哭脸,一个大熊抱把凌霜搂在怀里,难过地说:“亲爱的,你真的吓死我了!”
“好了好了,我没事,都过去了。”凌霜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你说那个男的怎么是个变态呢,上次在你店里看到挺人模人样的一个人呀,怎么转眼就对你下起了毒手?”
付恒宇邪恶阴郁的笑一下就出现在凌霜的脑海里,她高高地蹙起眉头,恳求道:“不要再提起这个人,让我暂时忘记这件事一会儿好吗?一想起就头痛死了。”
“好好了,不提不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给你揉柔。”
不一会儿,余生已经用托盘端了几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
见凌霜躺在白静的大腿上,而白静正暧昧地帮她揉着头,两人四目相对,很是柔情蜜意。
他眸色一暗,眉头不知不觉就皱了起来,放下面条快步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就把凌霜拦腰抱起,然后冷冷地对白静说道:“还不快去吃。”
继而又柔情似水地对凌霜一笑,“加麻加辣的哦,正好可以开开胃。”
白静愣在原处,她这是有多讨人嫌呀!这男人仗着自己长的好看,就可以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吗?
可是面条的香气是那样的诱人,管它三七二十一,吃了再说。
细软的面条上,青菜嫩绿绿地像脱掉衣服的少女一样,羞涩在躺仰着,似乎在等着情人的亲吻,旁边是一颗焦香金黄的煎蛋,像一床温馨浪漫又暖和的被子……啧啧啧,白静不由的佩服起了自己的想象 。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麻辣鲜香,这色彩诱人,这如诗如画的摆盛,好吧,她承认自己的疏菜粥确实不是人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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