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运气有些不好,方至南天门,就碰上自人界归来的旭凤。
见独身一人出现在南天门的穷奇,旭凤凤眼微锐,语气很迷:“穷奇将军是来南天门值守的?”
穷奇面不改色:“随处看看。”
“哦,”旭凤明了,“今日母神寿宴,少不得要辛苦将军辛勤防守天界,若是有人扫了母神雅兴就不好了。”
“是。”
穷奇答得干脆,旭凤内心有疑也按下不提。
人界。
此事有关花界,洛霖自然不能不叫上长芳主一同前来。
几人此番来势汹汹,明摆着要理论一翻的意思。见暮芊芊也在,怒动得就要上前问罪。暮芊芊方要起身,润玉突然伸手,宽垂的袖子将她遮在身后。
“水神仙上,花界芳主,润玉有事相商,可否我们几人便可?”
锦觅茫然,润玉对她道,“锦觅仙子,你也一起。”
很明显,暮芊芊被排外了。水神闻言淡淡扫了她一眼,到底是眼前的锦觅更重要,没有意见。
“锦觅,过来!”
见锦觅和天界夜神如此亲密,长芳主声含威严。锦觅不由看向润玉,润玉对她点头安抚,只得硬着头皮过去。
接着润玉缓过头看暮芊芊,神情不言而喻。
“我知道啦,我不偷听就是了。”
暮芊芊说不在乎,到底还是失落,心里湿闷闷的转身离开。
润玉探向一副事不关己彦佑的目光,眉眼掀起一股锐意,“不知可否请彦佑君,帮忙照看润玉仙侍一二?”
啧,这是连他一道排挤呗?彦佑自命风流的两缕须发散动,并不把夜神放在眼里,一副吊儿郎当之态,“不敢当,我们自会互相监督,保证不扰几位上神密谈。”
见彦佑朝着暮芊芊离开的方向而去,锦觅不明所以地喊了一声:“噗嗤君...”
“锦觅!”
在自己严厉的目光之下,锦觅收敛禁声。长芳主仍旧火气难消,横眉冷声对润玉道:“不知夜神殿下,费尽心机将我花界精灵藏匿人界,是何居心?”
水神也将锦觅护在身后,他虽知润玉不是那等心怀鬼胎之人,却也难免埋怨他将锦觅藏到此处。
“不关小鱼仙倌的事,是我不想回花界,小鱼仙倌才帮我的。”锦觅急急地解释,虽然面对严苛的长芳主自己是很怂怕,可是做葡萄嘛,绝对要仗义的。
果然,小鱼仙倌对着她舒朗一笑。
长芳主一听对锦觅更为不满,眼看又要斥责她,锦觅连忙躲到水神那一边去。这位伯伯看着丰神俊朗,而且周身的气息温柔和缓,清热降火,令她缓解躁动很是舒服。
孩子如梓芬一般倾世的容貌,洛霖心中情绪成潮,此时得了锦觅的亲近,更加自责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职,心中的慈爱无法掩饰,“觅儿...”
对着锦觅满目都是一个父亲的温情,洛霖忽觉自己失态,凛了神态对向润玉:“有劳夜神殿下照看觅儿,如今我既已寻回了她,必不会再叫她打扰夜神殿下。”
“原来,”
水神的话并不叫润玉难堪,依旧朗润如初,“锦觅仙子,当真是水神仙上之女。”
锦觅一怔,惊讶又懵懂探向润玉。
“夜神何必装作干净,那璇玑宫的仙侍,不是事事皆知,尽在掌握吗?”洛霖一垂宽袖,以泄不满。
“你们,在说什么呀?”
锦觅一头雾水晕头转向,感觉大家说的都是关于她的,可她怎么一无所知?
可现下无人理会她,长芳主更将她拉至身后,不让她干预水神和润玉的对话。
“润玉宫中的仙侍,想来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不知她如何开罪了水神仙上,润玉于情于理,该替她向仙上赔罪。至于锦觅仙子之事,她会知晓,也是来自花界。”
“当日火神涅槃,坠入花界之事,六界皆知。润玉的仙侍真身乃是一只魇兽,那日曾随旭凤一并坠落花界,想来便是在那时,吃了些不该吃的梦。窥探到花界秘辛,实也是润玉的僭越。”
润玉持续谦谦有礼,温声儒目:“不过是一个梦境幻想,润玉便不做多想,不料,竟是真的。”
“哼,”水神未回应,长芳主率先冷哼了一声:“真如夜神殿下说的这般清白无辜,有何至于拿着这脉门胁迫于我花界,我花界不依,你们便遣人扮了老胡的模样,故意引得花界和天界发生争端。”
长芳主眼神不善瞪向鼠仙,后者处之坦然,“长芳主何必动怒,先花神之事可与我们无关。合作之事也讲究两情相悦,你们若是真不在乎先主,我们又怎好再多加打扰?至于你所说的假扮花界之人,长芳主可真的是冤枉了。想当初你们花界为寻一个微不足道的精灵,与鸟族大动干戈,甚至不惜断绝鸟族食粮。如今这鸟族公主长居天界,又与天后来往甚为密切。事关天后鸟族本家,这其中曲折,天后岂会不生疑惑?”
莫非是荼姚对锦觅的身份起疑而故意的试探?长芳主心下暗道不好,那她们之前,岂不是已经将锦觅暴露的彻底?如此一来,夜神会带锦觅下人界躲藏,想来也是情有可原...
洛霖只握紧了锦觅的手,此时他与润玉已无话可说。寻回锦觅,见得他与梓芬的孩儿天性如此纯良,周身安好,他已不欲再计较其它。
“水神仙上若要怪罪,晚辈确有不妥之处。”
“花界之事,待润玉详细了解之后,自然会给长芳主一个交代。”润玉又将眼看向一旁的鼠仙,话语间意有所指:“六界安宁来之不易,确实,不该再妄动了。”
鼠仙嘴角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纹,这夜神大殿,思想还真是天真。
“将锦觅仙子藏至人界,润玉只是想护着她一二。如今锦觅仙子与水神仙上相认,想来,的确也是用不上润玉了。只望日后锦觅仙子可以由心而往,过得潇洒自在,无拘无束。”
听小鱼仙倌这话,别又是像凤凰一样没义气的把她送回花界吧?虽说璇玑宫不必栖梧宫便利,可真要回了花界,肉肉岂不无望了?锦觅挣扎不依,“小鱼仙倌,你不会想丢下我吧,你说不会不管我的话都是假的吗?芊芊方才还说,我日后都是要留在璇玑宫的。”
锦觅怕润玉转身就走,迫不及待要从洛霖的保护之下逃出去,“小鱼仙倌,你不可以不要我!”
向来温柔平和,绝不会将她弃之不顾的小鱼仙倌,此刻却只任由她焦急。在长芳主和水神的压制下只看着她,沉默不语。
“锦觅,你不许再胡闹了,即刻便随我回花界。”长芳主厉声呵镇,洛霖挡了她的斥责,对锦觅宽厚慈善询问道:“觅儿,你不愿离开夜神殿下?”
与锦觅来说洛霖是何其陌生,本能就想退拒,却见洛霖面容的认真。锦觅不禁顺心点头,“嗯,自然是的,锦觅想要随小鱼仙倌回天界。”
洛霖心下洇坠,润玉当年被荼姚以浮梦丹忘记过往带回天界,洞庭湖之事,虽不知他如何得知,但从他方才的话来看,似乎他有意转圜。这天地间,真的再经不起风浪了。六界安宁是梓芬的遗愿,洛霖也想要守护,守护这个还有人和他一起记得梓芬的世界。
六界皆知,天界夜神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婚约洁身自好,清心寡欲度过了这数千年。如今他方认回女儿,就要将这婚约解除,想来也太过不近人情。洛霖不在乎这些身外妄语,可是不料锦觅竟对夜神情深至此。润玉的品质,抛却那莫名的仙侍,他自然是知晓的,若是润玉也待觅儿一同心思...
思及此,洛霖握住锦觅的手,向润玉道,“当年天帝许下的盟约,捆束了夜神殿下几千年。如今,本神倒想问一句,夜神对这婚约,有什么看法?”
被问及的润玉面庞染上赧然笑意,润如春风化开,“润玉自当感谢这盟约...因为润玉未来的妻子,直性率真,至纯至善。只要润玉在一日,便会护她平安康乐一日。”
话语柔出一腔蜜意,润玉目光之中仿若只有锦觅,含满了温柔。
锦觅满脸喜意赞同,不住地转向洛霖和长芳主示意:你看吧你看吧,小鱼仙倌是个好人!
洛霖宠溺女儿,也觉欣慰:“觅儿如此喜欢夜神殿下,看来数千年前爹爹做主,将他定为你的夫婿,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自然...”锦觅丹唇皓齿展颜一笑,等等,“爹爹?!”
锦觅震惊地看向洛霖,洛霖父爱淳淳,神情无限回味:“觅儿,你是我与梓芬的女儿...”
先花神梓芬,水神洛霖,风神临秀,原本是同门师兄妹。当年梓芬艳冠天界,让还是天界殿下的太微一眼倾心。太微费尽了心思才终于讨得花神的芳心相许。
原本佳人才子,却不想在后来太微竟会为了天帝之位将她抛弃,又转娶鸟族族长荼姚。
梓芬在伤心消沉之时,幸得师兄洛霖的悉心照顾呵护才得以治愈情伤。
两情相悦之下,花神很快便怀上了锦觅。哪知太微坐上天帝之位后竟无所顾忌,用强硬的手段囚禁了花神,还欲卸下荼姚的天后之位...为绝梓芬对洛霖的念想,太微将风神和水神赐了婚,还许下日后水神长女与天界大殿下润玉的婚约。
太微这一番动作,荼姚自然对梓芬恨之入骨,寻着时机便要将她至于死地。虽然花神从荼姚手中死里逃生回到了花界,但由于元气大伤,产下锦觅后,便香消玉殒。
因为彼时风神和水神已经结为伉俪,也为了让锦觅平凡安宁度过一生,花神临终留下遗言,不许泄漏锦觅的身世。是也,花界才会将锦觅保护得这般严实,将她四千多年的时光都拘于花界的水境之中。
听完这番过往,锦觅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小小的葡萄大大的懵圈,天哪?她居然是先花神的女儿,还有个水神爹爹?
“如今天后既对锦觅仙子的身份生疑,若是再隐瞒下去,恐会更叫天后便于下手。水神何不趁今日八方神仙皆在宴席之上,将锦觅仙子的身份公诸于众?”
鼠仙听了许久,忍不住说说自己的看法。有私心不假,却也言之有理。
洛霖珍惜地牵起锦觅的手,自然,他欠了梓芬的,如今必不会再叫锦觅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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