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
又是噩梦给了灵感:
那一年,东北。爹娘把我藏在杂货间的角落里,躲过了日本人的追杀,而自己却眼睁睁看着他们惨死在日本人枪下。当时尚小,被族人护送着到了长沙,迷迷糊糊也记不清楚了,只想着族里长辈讲,他与我同是山字辈,大我几岁,合该叫兄长。
虽为张家人,但小小孩童经历这样的事怎么能不怕,又或许是刚搬来张府还未适应的缘故,几乎夜夜噩梦。那些白日里不敢想的,鲜血淋漓的场面到了夜晚,一股脑儿全涌上来,自己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只能裹紧了小被子哆哆嗦嗦小声抽泣,那时的夜,很黑,黑的像是没有盼头。
直到那一天晚上,我撕心裂肺喊着父母的名字从噩梦中惊醒,他被叫喊声引到我的房间,一把将我抱住,我缩在他怀里。自家长官自是不会哄人的,他只给我轻轻抚摸着后背顺气,擦去了额头的汗珠,轻声道:“别怕,哥在。”或许是这句话,又或许是他的怀抱太温暖,我的泪再也憋不住,像是得了准许拼命往外涌,我还一个劲的把泪蹭他身上,似是倾诉自己的委屈和恐惧。他哄了良久刚要离开,我却一把拽住他的衣角,也不说话,眼泪汪汪就是不让人走,他轻叹一声只得勉强挤在我的小床上和衣入睡。他后来想起还调笑我说,年纪不大,手劲倒是不小,我也跟着傻呵呵乐了一阵。以后才知道,他当年,也是与我一样的境遇。
从那之后,他将我抱到他的卧室一起睡,每天晚上他都会握着我的小手,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与踏实,虽偶尔仍会噩梦,但转身他就在身边,也就没那么怕了,夜,似乎也有了盼头,不再那么张牙舞爪吃人的模样。
今夜,突然被噩梦惊醒,转身却空无一人。
是了,他怀里现在是夫人,手里握着的也该是夫人的手了。
一切都变了,我已经不会再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兄长兄长的喊他,如今开口,也只剩了“属下”二字。那些人,那些事,全都死在记忆里了吧。
忽然听得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起来的小雨。翻身看着窗外出神,佛爷交代了明日是要来城东那家绿豆饼哄夫人开心的,这一下雨也不知还能不能开张。不知何时我那冷冰冰的长官也会这般花心思讨人开心了,还记得尹小姐刚来,家里下人都只道他对尹小姐这般嫌弃那般厌恶,我却看得出,他嘴上虽不饶人,但皱了多久的眉头,悄然舒展了。
我儿时最爱吃的栗子酥,已然想不起味道,他公务繁忙,大抵也忘却了。
夜似乎又变得那么黑,没有盼头的黑,抽下枕头搂在怀里,像个幼稚的孩子,我心知肚明,他的怀抱如何模仿得来,但却还是糯糯开口:“启山哥,我怕。”
无人回应。
张日山,你每天都在动什么歪心思。一滴泪猝不及防滑落,赶紧擦去,仿佛怕被人嘲笑自己自欺欺人如丧家之犬的模样。
罢了罢了,在床上躺了半晌,天也有了些亮的意思,雨亦停了。佛爷,您要护国泰民安,要护着夫人安危,我护着你便是了。生为副官,死为副棺,我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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