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镇魂街夏日祭

执念：

“副官。”

这两个字许久不曾听到，着实心底一颤。故人一个个离去，不知何时起，众人都只知张日山，那个张副官的年代，属于长沙九门的年代，悄然远去了。

“他不是当年的狗五爷，你也不是佛爷。”

我终究不是佛爷。当年二爷家势大，九爷聪明绝顶，八爷善揣度人心，却都能听命于佛爷。小时候曾痴痴妄想着，有朝一日，我也能如他一般，守护一方疆土，保得百姓平安九门团结。真的接手才知道，太难。

说是忠诚，其实如今在别人眼里，倒更像是一份执念。倘若不是容颜未改，自己现在大抵就是个封建固执的老头，没人瞧得上。我守着佛爷的嘱托，就如同以前在枪林弹雨中守着我们的领土一样，如今虽没了血雨腥风，但硝烟味倒是一点不少。

年少时也跟着佛爷到梨园听了几回二爷的戏。我虽是个当兵打仗之人，却是极爱听戏的，婉转道来的曲子，像是天下大定方能听到的雅音。当时在乱世中，听得美妙歌声，实属幸事，而二爷开嗓一票难求，再加上军务繁忙佛爷盯得紧，总共未去过几次，每次去了遍美滋滋痴痴听着，回去路上还要偷偷哼两句。佛爷逮住，也不过是训句不务正业而已。

正如何老所说，听佛爷话的老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这些年轻人，人人眼热着更多的财富，早不知规矩是何物。他们怎会理解，不图名利，墨守成规到底有何用。其实佛爷有的计划与规矩，我也未全部知晓，但我明白，必须照做。佛爷说的都是对的，不只是一句空谈，军令如山，他对我的教诲，如今更像是一种习惯与思维模式。

或许属于我们的戏已经散场，应当把这行头传给年轻人。当年跟着佛爷来梨园求二爷出山，如今再来听着二爷后人唱戏，再看那水袖飘飘，说不上来是何滋味。戏是好听，但我不想再听了。

顽固也好执念也罢，我已一百多岁了，旁的事都如过眼云烟，早已看淡，只这一点执念紧攥手心儿。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永远为佛爷站好这一班岗。若是有人问起，我还会说：“佛爷说的都是对的。佛爷带出来的兵，就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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