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

男子愈走愈近，每一步都轻的没有一丝声音，可是又似乎重重地砸在了耳边，它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从身体底部往上窜的危机感让它害怕了。如果说刚刚只是觉得玩笑而已，那么现在妖王大人是真的认真了。

　　他认真了……

　　火狐感觉头沉重的要抬不起来，它左晃着右晃着，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可脑子却又异常的清醒，怎么会呢？妖王大人向来喜欢玩乐，他怎么会认真呢？因为那个女人吗？

　　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消，它猛地倒在了地上，大口地呼吸着。

　　“以后，如果她靠近你，你就跑，听见没有？”

　　啥？

　　妖王大人你说啥？

　　火狐抬着头，嘴边溢出的白沫还未消去，呆呆地看着他。

　　男子冷漠地泛黑的脸突然柔和了下来，柔和的它有些怕起来。男子俯下了身子，暗暗的影子将它整个包裹了起来，显得它的身子更加娇小。

　　“我说，见到她就跑，越远越好。听见没有？嗯～”

　　男子弯着眼，一副温柔贤良的模样，甚至连周遭的空气都是轻柔的，他的话语也是轻柔的。可是……为何……它觉得好害怕。呜呜呜……

　　不要命地点着头，它不记得自己点了多少下，不记得自己的头是不是晕，它只知道再不点头就完了。

　　“真乖～”

　　男子伸手在它头上一拍，这才安心地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可怕怕……火狐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了下去，天呐，差一点点，老命就不保了。那个女人究竟跟它们妖王大人是什么关系？它想，如果它要活命的话，还是要搞清楚才是。

　　……

　　一天过后，子虚溜着圈子从一座座的空荡楼房里穿过，这些楼房，美则美矣，只是到处都透着股空虚的感觉。没甚么意思……

　　那个女人，在做什么呢？还好他机智地帮她换了东西，否则，现在被挖双眼的就是她了吧。那双那么温柔美丽的眼睛若是被挖，想想，他就心疼。不过……有他在，他看谁敢。哼……

　　只是……

　　他看见了什么，黄油般的镜子，她在梳妆？思绪渐明，她要去见王后？化妆去见王后？认真的？她心不痛吗？

　　“你这化的给谁看？她的眼都瞎了。”

　　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说，即便这话可能伤到她，可是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自然是化给能看到的人看。”

　　如此的直言不讳，还真是她呢。嘴角的微笑渐渐地放下了，看着她走过来的身影，多希望她是真的走向他，可是她注定会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手轻轻地一挥，一身整整齐齐的宫装就套在了她的身上。

　　“按你们的规矩，面见王后不是应当着盛装吗？”

　　看他记得多清楚，来这宫里这么久了，他连这些毛头小事都记得一清二楚，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他都默默地在心里留了印。也许这样会更安心些吧，他内心的空虚该如何去填补呢？

　　她登时怒目而视，“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我穿盛装去干什么，羞辱她吗？是，她作为我的敌人，挡我的路，我可以杀她。但是……没必要羞辱她。”

　　她低着眉，清透的瞳里有一丝心疼。

　　“怎么，你这是愧疚了？你真的觉得愧疚了？”

　　子虚挑着眉，像是要把她的伤口撕扯开，把那仅剩的一点点良心整个挖出来。

　　“我为什么要愧疚啊，在他们眼里我不就是这样吗？王后就是我害成这样的，我这么做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我为什么要愧疚啊？”

“我早就不是从前的妲己了，现在的我狠毒、绝情。让你感到陌生不是很正常吗？”

　　妲己笑得比哭还难看，一副无所谓的口吻让他又怜又气。

　　“无论别人怎么看，在我心里，你从未变过，你的善良永远存在那里。”

　　女子的眼里有些微动容，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从他身边走过，他的身上散发着落寞的味道，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或许在某个夜晚某个时段，这样的落寞也是属于她的。可是此刻她终究只能选择决绝而去。

　　人生如戏，叹几许悲欢离合。

　　有些事情既然早已决定，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何况……她也不是一个会回头的人。她的背后，荒芜一片，寸草不生，空无一人，她怎敢回头？

　　“没把暴君的江山毁了，倒是把自己毁了。”

　　子虚沉闷着，高大的身影有些孤冷的落寞，指尖颤动着，不知是气的，还是无奈的。她永远无法做到真正的心狠，可选择了复仇之路的她又怎么会轻易停下，失去了所有，若连复仇的意志都没有了，那她真的什么支撑都没有了。

　　她会活不下去的，一个什么精神支柱都没有的，早就失去了活的意愿。被沼泽吞噬，被大海淹没，被黄沙掩埋。即便是活着，也早就什么都不是了。线下的傀儡，无魂无灵，四下飘荡，因人而喜，因人而怒。他不愿她这样……

　　可是，若是选择复仇这条路。爽则爽哉，那刺入敌人的刀刃，何尝不是刺在自己的心上。敌人伤的越重，自己又何尝不是血迹累累，值得吗？

　　他不知几次见她半夜惊醒，哭中带泪，一个人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彼时商王并不在，她终是得到了解脱，却也迷足深陷更多。仿佛一个醉酒的人，醒后对自己迷迷糊糊的一切感到了羞愧。

　　可当他再走近一步想去安慰她时，她又换上了清冷的表情，那个表情告诉他，她又一次地醉了。醉在了这复仇的梦里，这梦会纠缠她一辈子，她永远都无法得到真正的解脱，除了死……

　　是啊，除了死啊……

　　一个被至爱抛弃，被至亲遗弃在这儿世间的人，哪还有爱呢？

　　爱？多么神圣而又讽刺的一个词，他嘀咕着，不知道心底的渴望从何而来，又为何将他掩埋。

　　妲己讽刺地笑了笑，情绪激动地说着，像是要掩饰些什么。子虚的眼里泛着心疼的浪花，又一瞬淹没在了繁华深邃的星空里。

　　“你变得好陌生，甚至让我觉得陌生，你跟以往简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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