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他生莫做有情痴（一）

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行千里而不劳者，行于无人之地也；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孙子兵法》

三人刚入座，便有侍卫递上了香茗，顺便带上了房门，凤熙昀之前就得女娲娘娘吩咐，一直在幻梦林等候哪吒的到来，至于哪吒来此究竟为了何事，女娲娘娘却并未交代清楚。

“好茶！极品的君山银针，还是师兄有兴致啊。”哪吒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着实伤了凤熙昀，借此机会岔开话题，以免惹得三人都尴尬不已。

“就知道你会喜欢，特意吩咐下人泡的，我记得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下界时喝到的，你说你喜欢，我每次去凡间就留意着，这一壶是今年的新茶，味道淡雅一些，合你的口味。”

“师兄有心了，我很喜欢。”哪吒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笑着点了点头。

凤熙昀看着哪吒沉着谨慎的样子，既欣慰，又心疼，曾经被师兄师姐宠着的、蜜糖罐里泡大的小师弟，何曾吃过一丝一毫的苦？可如今却处处小心翼翼，以一己之力抗起未知的结局，以三界为局，下一盘大棋，生死就在弹指一挥间！

“若是喜欢，就带一些回去，我这里还有，特意为你准备的。”

“谢谢师兄。”哪吒点头轻笑一声，也不客气，毕竟，自家师兄，太客气反而显得尴尬。

“对了，师兄，想必师尊已经告诉你了一些事情，对吧？”

“没错，师尊的确向我透露过一些东西，不过并不全面，因为就连师尊也是一知半解，很多事情，至今仍是一团迷雾，我也私下里派心腹调查过，但，一无所获！”

凤熙昀无奈的摇着头，以娲皇宫和凤族两方势力都查不出丝毫破绽，实在令人费解！

“师兄切勿操之过急，很多事情我也只是猜测罢了，毕竟现在不过刚刚开始，自然调查不出什么，娲皇宫的封禁，其实算是昊天的第一步大棋，后面的大动作还会接二连三的，就目前而言，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娲皇宫不比凤族，掌三界秩序，是昊天的最大阻碍。”

“那师父呢？师父她老人家是否安好？难怪二弟和三弟至今不见传信……”

听了哪吒的解释，凤熙昀拍案而起，剑眉紧蹙，娲皇宫的封禁若真是昊天的手笔，那最先受到伤害的，一定是女娲娘娘，还有坐守娲皇宫的二师弟莫劲羽和三师弟柳泽易，原本凤熙昀和娲皇宫每年都会有书信往来，而今却已有百年传信未回，凤熙昀又得女娲娘娘之令，必须要在幻梦林等候哪吒到来，不得擅回娲皇宫，只能暗自着急。

“师兄不必担心，师尊和二位师兄应该是被昊天软禁了，最多无法使用法力，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同样也进不去。”哪吒走到凤熙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到。

“昊天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当年神魔大战，帝俊天帝与魔尊同归于尽，还是师尊、伏羲大帝、神农大帝和陆压道君共同拥立他为新天帝，三界至尊的神位，他还有何不满？为何非要搅动三界风云，莫非又想重复一次神魔大战的悲哀吗？”

凤熙昀强压着胸中怒火，双眸尽是疑惑，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啊！

“神魔大战是不可能了，毕竟如今的魔族，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他们也只想自保罢了，昊天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一己私欲，说白了，人性而已。事实如此，就算是神，也逃脱不了死亡的禁锢，人也好，神也罢，在人性的驱使下，贪生怕死，本性而已，毕竟，谁不想得到永生呢？”

哪吒冷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玉箫，轻声解释到。

其实凤熙昀的疑惑，也是哪吒前世的疑惑，三界之主，权、势、力、功，无一不是最强大的，一个未知的圣境，如何能诱惑他摆出逆天棋局，为了一个未知的东西，不惜数千年的谋算。

可现在的哪吒已经想明白了，说来说去，也不过一个字——贪！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昊天的所作所为，大抵印证了这句话，凡间的许多帝王穷其一生想要求得不死神丹，劳民伤财、国破家亡也在所不惜，昊天虽是天帝，可权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每任天帝都必须经历数万生死大劫，每一次，都有可能魂飞魄散，说他贪也好，怕死也罢，无非人性而已，即使神，也逃不过！

“永生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活的再久，即使与天地同寿又能如何？我倒是羡慕凡人的生活，短短数十载，携一人之手，粗茶淡饭、茶米油盐，平淡又充实，何其幸运……”

凤熙昀侧眸看着哪吒，神情颇为遗憾，即使他身份尊贵、法力高强，却也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还不如一介凡人，敢爱敢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我等真的只是普通的凡人，或许平淡幸福，但拥有足够的实力和地位，你才能主导自己的人生，我不羡慕凡人，也不羡慕仙神，我只想做好自己该做的，保护好自己应该保护的人罢了，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哪吒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向杨戬的，目光温柔而坚定。

他不是前世的哪吒，轻易地将真心抛给别人，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踩踏；他亦不是前世的灵珠子，被师兄师姐护在怀里，不谙世事，天真无邪……

他是哪吒，是从修罗地狱拼杀出一条血路，重生归来的哪吒！他因仇恨而生，亦为复仇而活！

杨戬宠溺的看着哪吒，回之一笑，无论哪吒要做什么，他都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生死不弃！

“看得出，这些年，你经历了很多事情，我们家小五，终于长大了。”凤熙昀红了眼眶，上前摸着哪吒的脑袋，满满的心疼，若是可以，他宁愿代替哪吒去受这份苦。

哪吒深叹一口气，无奈的笑着，道:“师兄，人不可能永远天真下去，这，是我的宿命！”

“好了，师兄，我们暂且不提这些伤感的话题了，说回正事，其实，哪吒此行，是想向凤族借一件法宝，不知师兄可愿割爱？”

“法宝？”凤熙昀皱了皱眉，“除了凤族镇族之宝，需要请示族长外，其他的，你但说无妨，莫说是借，就算送你也无不可，但不知小五想要那件法宝？”

“师兄，小五想要的，是十圣器之一的——神农鼎！”

“神农鼎！小五，师兄问你，你必须实话实说，你究竟是如何得知这神农鼎在我凤族的？此事关系重大，三界中，除了消失的神农大帝和族长陆压道君外，就只我一人知道神农鼎在幻梦林，即使师父也不知道此事，你究竟是从何处得知的？”

凤熙昀神情严肃，他并非怀疑哪吒，只是事关重大，必须谨慎行事。

“师兄还请放宽心，这件事也就只有我和二哥知道，没有别人，而我之所以知道神农鼎在幻梦林，是因为伏羲琴的指引，师兄有所不知，这十圣器之间相互都有联系，我是伏羲琴的主人，而伏羲琴是十圣器中主律之器，但凡其他圣器有动静，它都能有所察觉。”

哪吒清楚，重生之事可以告诉杨戬，也可以告诉太乙真人，但其他人，是绝不能说的，无论是女娲娘娘也好，凤熙昀也罢，一来，此事不符合常理，二来，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们，因此，早在来之前，哪吒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凤熙昀并非圣器之主，此番说辞，凤熙昀定然会相信！

哪吒素手轻翻，白光一闪，伏羲琴现于身前。

作为凤族世子，凤熙昀曾有缘见过伏羲大帝一面，当日他所弹奏的《清魂曲》，便是以伏羲琴为乐的，况且哪吒神色淡然，并无异样，而向来对小师弟言听计从的凤熙昀，自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当即就信了哪吒若说的话。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不过此事干系重大，你二人切记不可再说于外人知晓。”

“世子请放心，即使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哪吒的安全，杨戬也会万分小心的！”

杨戬知道，凤熙昀这句话其实是在警告他，毕竟以凤熙昀和哪吒之间的关系，那真是无条件的信任，就算哪吒不拿出伏羲琴，凤熙昀也不会再怀疑什么。

“如此最好不过。”凤熙昀点了点头，却未见笑意，对于杨戬的身份，凤熙昀是知道的，单论其与昊天的关系，凤熙昀就信任不起来，不过根据他对杨戬的调查，暂时还算正常，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是要和哪吒携手一生的人，凤熙昀自然要替师弟好好把关！

“你二人且随我来，这神农鼎确在幻梦林无疑，由我受命镇守，只不过……”凤熙昀一边带路，一边长叹到，神情显得有些为难。

“师兄有何难处，但说无妨，若是不妥，哪吒便不要了。”圣器再贵重，也没有凤熙昀的安危重要，若是因为一个神农鼎而让凤族遭受损失，让凤熙昀为难，哪吒定然是不会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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