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今年的冬季似乎来的格外早,以往总要到了隆冬时节才会有细雪飘飘,而现在不过堪堪过了立冬,就已经洋洋洒洒地飘起雪花来了。
初下雪时,往往雪片并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丈把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予琊早就已经完成了帮魏无羡疏通灵脉,但由于他的情况太过糟糕,即便是黄泉果,予琊也没法保证丢他一人在这不会出什么意外,更何况他一走这结界便没了灵力支撑,旁人轻易便能出入。
所以他在等。
他不知道没能阻止沈曜离开到底是不是对的,但他好像也没办法阻止。
沈曜这个人啊,真的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虽然予琊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如果沈曜当时不去引开那群入了魔的魍魉,恐怕他们现在遭遇只会更难。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予琊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全是寒风的味道
忽的,似乎有个影子在远处晃动,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近,予琊微眯了眼
是谁?
凛冽的风邀请了半空中的雪花一起起舞,卷走了满眼的白絮,予琊的视线一下清晰了起来,那个远处的身影也离得近了些,那竟然——是沈曜!
随着沈曜的靠近,一股直击嗅觉的血腥味也扑面而来,夹杂着凛冽的冷风,直吹进予琊的心间,生起阵阵寒意。
一种不好的感觉伴随着呼啸的风猛然涌进,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预感,予琊敛了眉头,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逐步靠近的身影。
沈曜爱着白衫,一尘不染的那种白,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发型和配饰都或多或少的有变化,但唯独这身白衣,百年来都未曾有过任何不同,就像那昆仑山巅之上终年不化的雪,在阳光的普照下,白的耀眼。
没人知道沈曜为什么总穿白衣,这个问题就算沈曜自己也不太清楚。
像是为了某种纪念一般,纪念他永远回不去的纯阳宫,也纪念他已经快要遗忘的前世。
又像是他骨子里最后的一点倔强,那一身的白是对这个世界无声的昭示,昭示着他孑然一身而来,也终将干干净净的离去。
可如今,那一身无暇的白却在这乱葬岗之上,为了一个本应该和他毫无关系的人。染就了这俗世里,最艳丽的颜色。
予琊几乎不敢相信,这个朝他缓步走来的人,就是沈曜。
他像是刚从一个血池里爬出来一般,浑身上下都浸透了血液的颜色,覆盖的完全看不出他原本衣衫该有的白。
雪花漫天飞扬,月光落在地上,将一切都埋在了这片无暇洁净之下。
唯有沈曜行过的地方,那红色,点点的,顺着衣摆流下来,在雪上缀出一朵朵殷红的花,开出了一条血色道路。
予琊睁大了双眼,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才轻轻唤道
“沈曜”
而他面前这个人,在听到他的呼唤后好一会儿,才又靠近了一点,缓缓抬起左手,显出了手心里一直紧握着的一支通体漆黑的笛子。
“予琊”沈曜说
“你过来一点,我现在没力气走过去了。”
予琊闻言忙上前两步,等到距离合适,沈曜这才松了送僵直了许久的身体,一偏头靠在了他的肩头上,缓了缓才在予琊耳边轻声说道
“这支笛子,我想,应该很适合他。”
说完,沈曜像是再也撑不住一般,将自己完全放松依靠在了予琊身上。
予琊被身上突然而来的力量撞了一个趔趄,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双手扶上沈曜双臂轻晃了晃
“沈曜,你怎么样?说话啊!”
但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西风。
白色的雪和红色的血,还有他手中那支黑色的笛子,予琊在后来的回忆中说道
他那天本来已经做好了沈曜回不来的最坏打算,但没想到他还是回来了,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带着满身鲜血和一支黑色的笛子。
予琊还说,你看,沈曜这个人啊,总是爱骗自己,每次和他说起这个事,他就总说当时救魏无羡,是因为愧疚,因为弥补,因为很多其他的原因,反正就不是因为他自己内心想去救他。
他总会找很多借口来搪塞,但是他不知道,早在他情愿为了魏无羡散去自己大半的灵力,甚至不惜身处险境差点一去不回,那天夜里,他回时的路途血迹斑斑,却还是一心记挂着魏无羡。
那时他的,就算有再多的借口也掩盖不了,他对魏无羡的感情,早已经不是最初那浅显又单一的长辈关怀,而是成为了一种,复杂的多变的纠结迷茫的无法准确言表于口的情感。
而这种感情,我们又称之为,爱。
又或者喜欢,心悦,名字虽然不同但都是它
予琊把魏无羡留在了乱葬岗上,一个有些简陋的小木屋里。
黄泉果已经完全溶于他的体内,何时能醒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为保证留他在此地不会再出意外,予琊走时还是留了个结界,与之前那个不同,一有危险予琊便能感知,但没有太多防御作用。
至于沈曜,予琊先把他带回了自己的狐狸洞。
为什么没有直接带回姑苏,予琊觉得姑苏那地方太远了,沈曜现在哪有时间闲工夫折腾,当让是哪里近去哪里了。
这一蹲忙下来予琊也没说托个信去云深不知处,可能是忙忘记了,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没想这回事,总之,这天清晨他一出门就撞到蓝忘机时还有点意外,消息挺灵通啊,还找到这儿来了。
然后一偏头,就看到蓝忘机身边的凌霄。
嗯,看来是凌霄领路带来的。
蓝忘机要接沈曜回去,予琊是没意见的,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主要就是这回可能真的伤的有点重,还没那么快能醒来,但大抵是沈曜那天的惨状真的太多惊悚,予琊始终放心不下所以顺带着,也跟着一起去了姑苏。
路上予琊本来还想着,如果蓝忘机问起,他该怎么跟说才比较好呢?
却没成想一路上人家除了必要时说了话,其余时候根本嘴都没张开过。
也行,也省的他费脑子去想该怎么给沈曜编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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