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狂风大作,风呼啸着狂拍门窗。
蓝思邈缩在被子里,浑身冰凉。她最近老是失眠。辗转反侧好一阵,她窸窸窣窣爬起来,给江澄掖紧了被子,随后裹着被子坐在铺上,望着紧闭的门窗发神。
估计是要下一场暴雨了。
“轰隆”一声,惊雷落下。
蓝思邈下意识朝江澄挤了挤,似乎他那边要暖和些。
她自言自语般道:“江澄啊江澄,你要是再不醒,我就不要你了,把你丢到深山里去喂狼。”
似乎觉得一代宗主沦落到这种地步有些滑稽,蓝思邈暗自笑了一声,眉眼明朗如初。
恍然间,她听到铃铛的声响,清脆无比,仿佛就在耳畔形成,却又空灵渺远。
可是这里哪来的铃铛?
蓝思邈忽地想起,云梦江氏人手一只清心银铃,江澄身上肯定也有。不过那铃铛有清心定性之效,疾行不响,且江澄如今昏迷未醒,它又怎会在深夜里兀自响起?
蓝思邈凝眉,伸手掀开江澄的被子,在他腰间一阵乱摸,摸到了那只清心银铃,拿起来晃了晃,并未有多清脆的响声。
她暗自嘟囔了一句:“奇怪……”
她将铃铛系回江澄腰际,却又听见清脆的铃响。这次不似方才那般空灵渺远,反而很清晰地在房中响起。
很近,就在眼前。
蓝思邈心如擂鼓,努力摇了摇头,心道“没事的”。随即,慢慢俯下身子,靠在江澄胸膛前。
她听见了他平稳的呼吸,有规律的心跳。
清脆急促的铃响忽地在耳边炸开,伴着天边滚落的一道惊雷闪电。
蓝思邈伸出手在江澄胸前的衣兜里摸索好一阵,才摸出一只铃铛。
小小的铃铛,在蓝思邈手中不停地颤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屋内并未点蜡烛,蓝思邈双手细细感受着铃铛上的纹路,越摸越觉得熟悉。
出于好奇,她只得起身燃起蜡烛。
银铃与粉羽在豆大的烛火下一览无余。
蓝思邈心头猛地一震,又渐渐归复平静。她靠着桌边缓缓坐下,右手紧攥着那只铃铛。
她几乎都要忘记了,十四年前,她帮过江澄。虽然那时只是想利用他做一笔双赢的买卖,但最终……反而害得魏无羡剖还金丹。
说不恨江澄,是不可能的。
她当年痛失亲人,幸得魏无羡收留。一群老弱病残住在乱葬岗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虽苦,却也有劫后余生的幸福。
她那时不过七岁出头,不懂情爱,只知道魏无羡是她们的救命恩人,是她用一辈子去偿还也还不清的人。
魏无羡大她十三岁,按辈分,她还得叫他一声魏叔叔。
她知道,她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但她也知道,自己是个孩子。孩子,肯定有孩子的优势。她很懂事,帮魏无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偶尔帮温宁搬搬东西。
她仗着自己年纪小,倔强起来,非得管魏无羡叫羡哥哥——同阿苑一样的叫法。
魏无羡倒是喜滋滋的,反正把他叫年轻了,谁心里不乐意呢?
阿浔其实觉得,她和魏无羡挺像的。一个是先天丹田有损,一个是自愿剖丹陈情。谁也不能说谁可怜,因为这都是命。
可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甘的。
魏无羡是个何其风光的少年,却落得那般下场。
温情为他剖丹的时候,阿浔在旁边给她打下手。被血染红的热水一盆一盆地端出,干净的热水一盆又一盆地端进。
阿浔已记不清那几日是如何过来的,只记得夷陵荒山的夜是那么那么凉,被树掩映的天是那么那么红。
后来魏无羡伤好了,江澄上过两次乱葬岗。
魏无羡天生一张笑脸,对比一下江澄的暴躁脾气,阿浔心里越发讨厌这个鼻子要翘上天的人。
他哪里比得上魏无羡的半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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