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伤

“以阴阳交合之术化解药性。”

一语而出，屋中鸦鹊无声。叶麟阁心中一惊，立即看向了柴北恒。

柴北恒对着林氏道，“玉衍不是有未婚妻吗？把她抬来，这早成婚迟成婚没什么不同，她若是觉得委屈，告诉她，要什么随她提就是了，珠宝金银，或是想当郡主县主，本王都给她办到！”

“还得需要有内力的女子，而且现在就用，效果极佳。”莫白又道。

“无妨，林家小姐会武功！”

“她没有内力……”林氏奄奄地道，“女儿家练些花拳绣腿，哪里会有什么内力。”

屋中陷于死寂，有些预感在叶麟阁心中愈来愈重，他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柴北恒。

一语生是天堂，一语落或是地狱。

“立即传我令！出动所有能出动的人马，全城征集会内力的未嫁女子！”柴北恒立即高声下令。

“殿下，你把我家玉衍当什么了啊？”

林氏跪在柴北恒的脚步，不停地朝她磕着头，声声泣血，“你明知道玉衍对你的心，你如此随意找人，以他的性子，定会引为奇耻大辱，醒了必定也难以再活于世啊。”

“我我……”

柴北恒脸色惨白，“夫人……我不配……我的身子早已不干净了……我不想……不想玷污了玉衍。”

“不会的殿下！”

林氏拉住柴北恒的衣摆，双眼含泪，“民妇如今才知道殿下是玉衍心心念念之人。每年不管有多忙，玉衍都会年年入洛京寻找。他此生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他为了殿下，连死都不怕，又怎会在乎这些。还是殿下……”

顿了顿，林氏哑声问道，“还是殿下不愿呢？我看得出来……至始至终……都是玉衍剃头挑子一头热，殿下看他的眼神……始终都是冷的。”

“我……”像是有把烧红了的烙铁卡在喉咙，灼的人心胆俱裂，柴北恒痛的发不出声音。

“不会只有一个办法的。”叶麟阁突然伸手抓住了柴北恒，对着林氏道，“民间山野亦有高手，夫人莫要再逼殿下，不管什么样的代价，叶麟阁穷极此生倾尽所有，都会为崔公子求得良药治好他。”

“天下何其大！是一月一年还是十年！”林氏大声哭求，“殿下，玉衍是为了救你啊，做人不可以忘恩负义啊！殿下！”

“好。”柴北恒疲惫不堪地闭上了眼睛。

叶麟阁踉跄后退了一步。

“叶麟阁。”柴北恒双目含悲地看向他，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浓哀伤，“我幼时给了他承诺却未能遵守，现在我又亲手杀了崔仁……虽崔仁罪该万死，但毕竟是玉衍的亲身父亲。这是我欠他的……不论是你还是花落寒，我从未强求过，你若介意，可以离开。”

“你明知道……”叶麟阁笑了笑，眼里写满惨淡，“你明知道，我不会离开。”

“今晚之事，还请大家保密，莫要告诉他。”

柴北恒低垂着眉眼，淡淡道，“与我产生纠葛，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不幸。我只望他，谈云流水，安度此生。”

“谢过殿下！”林氏激动的不已，赶紧起身吩咐，“快，快抬热水，伺候殿下沐浴。”

莫白将药递给柴北恒，便摇了摇头离去。

叶麟阁脚步虚浮的踏出了玉恒院，门口遇到了花落寒，两人并未答言语，眼神都未相交。

擦身而过的瞬间，花落寒道，“你是介意的，为什么不离开？”

“离开趁你心意吗？”叶麟阁杀气腾腾，锵然出剑，杀向了花落寒。

花落寒举剑迎上，平静地道，“你冲我发什么火，殿下本就不是普通闺阁女子，也许今天崔玉衍，明天李玉衍，你杀的完吗？”

“哼。”叶麟阁冷哼一声，收回了剑，“能杀一个便是一个。”

“你厉害，”花落寒淡笑如初，“可若是这些人都是殿下珍视之人你也要杀吗？还是你根本不会考虑她的感受，只是为了私欲而已？”

“我和她的事情，轮不到你置喙。”叶麟阁说完，便转身回到了院中，静静的立在青石路面上，看着二楼的灯火，幽深的眼眸，如黑夜下的幽潭。

一刻钟后，房门打开。脸色惨白的柴北恒扶着墙壁行了出来，白袍上血迹涔涔。

“殿下！”

长廊尽头的众人立即迎上，莫白看着柴北恒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立即为她把脉，倏的一惊，“殿下何时中了毒！”

“无……无妨。”柴北恒捂着胸口，又吐了口血。

叶麟阁踏着栏杆上立即将她抱起，对着莫白道，“莫太医，回行宫。”

澈阳城的夜风中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马车行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泥水飞扬，昏暗的马车中，柴北恒倚在叶麟阁的怀里，静静地看着窗外摇曳的灯火。

“叶麟阁。”

“我在。”叶麟阁吻了吻她的额头，“不会有事儿的。”

“你走吧。”柴北恒淡淡道，“你值得更好的姑娘，我配不上你。”

“你会如此痛苦，亦有我的一份功劳。”

叶麟阁抬头，看着描金的车顶，“在我看来，你就是这世间最好的姑娘。”

“关你什么事呢？不要把不属于自己的错误强加在你身上。”

柴北恒笑了起来，眼中泪水滚滚落下，“不论我当初因为救命之恩还是因为错认了人嫁给叶庭清，可我到底是嫁给了她。我终究还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他怎么可以，怎么舍得如此对我。就算一条狗，它没有咬他没有攻击他，也不能如此残忍的对它不是吗？”

“那是他眼瞎。”叶麟阁拭去她眼角泪水，“莫要把纠结与那些痛苦的往事了，你好好养好身体。养好身体后，我们好好谈一次。”

“我无妨的。”柴北恒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靠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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