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关,北京城进入了隆冬。我披着厚白色狐皮斗篷,戴着雪帽,站在廊下,望着纷纷扬扬飘着的雪花,想起这是我来到这里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不知道父母那边是否也下雪了?哥嫂是否时常陪伴在他们身边?身体可康健?
来到这里不知不觉已有半年,此生怕是再回不去了,心里伴着风雪不禁凄凉起来。过了年便是元宵,元宵之后不久就要入宫了,等着我的,将是怎样的未来?
抬脚走入院中,积雪已经没过脚踝,仍在纷纷下着,把眼前一切装点得粉雕玉琢,视线只能望见十米以内的景物。我一味望着脚下走着,并无特别想去的地方,也就随意去走,仿佛天地之大,只有我自己才是能动的。
忽地听得身后踏雪之声,八阿哥披着黑貂鼠皮斗篷和戴着斗笠,正一步一步走近。我一时呆住,只望着他走近。他里面穿了青色袍子与夹袄,正衬得人物俊秀。
我没有请安,也懒得说话,继续往前走。八阿哥也默声走在一旁,我忽然觉得不再孤独,就这样与他双伴前行。我的脚踩在雪下的石头上,身子摇晃了一下,忽地手掌一暖,八阿哥已经握住了我的手。我站定后,甩了一下手,反被握得更紧。他伸手轻拂过我脸颊,拂落沾在上面的雪花,然后牵着我继续往前走。
我不知道这样该不该,也没想他到底是何用意,只由他牵着。李福自远处跑过来,我又用力甩了几下,依然没有甩脱。八阿哥道:“把书房里的人都清走。”李福应了声便又跑走了。
两人又走了一段,周围空无一人,只有我与他,以及走过雪地时留下的两行脚印。
到了书房,下人早已都被清走,只有李福一人守在门外。进了屋子,八阿哥又握了一会我的手,才放开欲要替我解斗篷。我忙后退两步,说道:“我自己来。”他笑了笑,也就自顾自地解下斗笠与斗篷,回身牵我在靠近书案的椅子上坐下。
李福捧着热茶进来后又出去了,他拿起一杯放在我手上。我捧着杯子,阵阵暖意传入心中,屋子里本就生着火盆,一杯热茶喝完,身子随即暖和了许多。
八阿哥坐在案边看起折子来,我坐了半天,他也看了半天。我站起身道:“我该回去了,不然姐姐要派人来寻。”他抬起头,起身来到我身前,微笑着目光柔柔地看着我。
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同,也就大着胆子与他对视着,原来是他的眼睛带着笑意。平日虽然也总是笑,眼睛却是淡淡的,而现在,他的眼睛也在笑。这种笑有如一张巨大的网,丝丝缕缕地缠绕在我身上。我轻转过头,不愿意承认他今日的不同。
耳中听得一声轻笑,他忽然拉起我的手,手上一阵疼痛与冰冷,一只莹白中带有红色丝絮的玉镯套在了我手上。我吃了一惊,忙用力去拔,八阿哥忙用手抓住我的手,说道:“不要脱下来!”我想起他说过曾经为了姐姐跑遍半个京城寻找镯子,心里划过阵阵疼痛,说道:“这是你要给姐姐的,应该戴在她手上。”
他哀痛地望着我,紧紧地抓住我的手道:“你觉得她会要吗?若曦,不要拒绝我,这是我送给喜欢的人的礼物。”我急得滴下泪来,说道:“可我……”他拥了我在怀里,在耳边说道:“若曦,不要因为你姐姐拒绝我……”
我再无勇气说什么,木木地被他拥着,说道:“我该回去了。”他放开我,唤了李福进来,吩咐道:“伺候姑娘回去。”李福忙应了,替我拿了帽子和斗篷,兜兜转转地把我送到院门前便匆匆回去复命。
回到屋中,我在床边坐了许久,心里又慌又乱。对于恋爱我并无太多经验,只在高中时有过一段青涩的初恋,大学时谈过一次短暂的恋爱,之后再未与男生真正地交往了。对于感情我向来像个苦行僧,宁缺毋滥,从不轻易交付真心,因为一旦交付了,便如骨血般嵌入体内,至死成灰方始休。对于八阿哥,我无法分辨出他是真的喜欢我,还是把我当做了姐姐的替身?与他相处半年来,我是否真的只把他当作姐夫来看待?
我痛苦地抱膝缩在床角——我不知道!我甚至无法读懂自己此刻的心情。
第二天早上睡醒过来,我决定了不对八阿哥作出回应,既然无法知道自己的心意,那么仍旧坚守住它才是最安全有效的做法。未来的路,谁知道该如何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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