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营地,玉檀还没回来,却见帐子外站了一名面生的小太监,手里捧着个灰布包着的包裹,见了我打着千儿道:“若曦姑娘好!”我道:“你是哪个宫里的?”那小太监道:“奴才小庆子,是内务府的人,今儿个随补给的人马来的,平日里也不常在御前走动,故姑娘不认得奴才。这是四王爷命奴才带给姑娘的东西,请姑娘好生收下。”
我正心中气闷,冲口而出道:“拿回去!”小庆子神色一慌,弯着腰道:“请若曦姑娘莫要为难奴才了,王爷既命奴才送来,若原封不动地拿了回去,奴才在王爷跟前无法交待啊。”我见他左右为难,只得伸手接了。
小庆子满脸堆笑地道:“王爷说,草原上气候干燥,容易干嗓气盛,姑娘可每隔几日与雪梨或银耳一起炖食,自有下火与滋润之效。”我瞪了瞪眼,谁上火、谁气盛了?他什么意思?!心里虽然忿忿地堵着气,多少还是透着些舒心,扯出点笑道:“多谢你特意跑这一趟了。”小庆子忙说:“姑娘实在客气了!王爷还说,姑娘若有需要的地方,尽管来找奴才,奴才定当竭力去办。”说完又打了千,忙着去了。
把包裹放在小几上,心里五味杂陈,盯着看了半晌,终是打开了,里面是一盒上好的燕窝。我软软地趴在桌子上:你既已说不再纠缠,为何又让人送来这个?这两年来你在我身上所花的心思,到底只是阿哥们惯常的猎艳,还是出于真心?你既已有美人在抱,今后更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何苦要如此这般地来拨动我的心?
八阿哥伤痛的目光闪过心头,不由得把怨气全都归咎在四阿哥身上,恶狠狠地把包裹重新打包好,扔在角落里。玉檀恰好掀帘子进来,吓了一跳,走过去捡起道:“这是什么?”我道:“不要的东西。”她又把包裹放在小几上,打开看了看,笑着道:“姐姐这两日夜里总是辗转难眠,间或还听见咳嗽,唇色更是赤红,估摸着是上火了。这东西正好用得着呢,赶明儿个我给姐姐炖了来吃。”我跳起来,说道:“谁上火了?谁炖的谁吃!”玉檀笑着把燕窝放好了,回头看着我道:“横竖收了,可别白白浪费了不是?”对着她,我就是有满肚子的气也都消了,笑道:“你爱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吧。”
我独自站在漆黑的夜里不敢向前半步,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透黑的空间里静得可怕,忽地前面不远处出现一点亮光,渐渐近了,竟然是四阿哥打着灯笼缓步行来,站在我几步之遥处,淡淡地望着我,四目相对,没有半句话,我却无端地只感到伤心与无奈。四阿哥身后忽然又出现另一点亮光,走近了是八阿哥,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看着我,目光一转,阴森冰冷地盯着四阿哥,可未等他作出任何动作,咻地一支冷箭不知从何处射来,直直地插入他的后背,黑暗中全是太子阴鸷恐怖的笑声。八阿哥双目滴血,向我伸出一只手,唤道:“若曦……”
“不——”我猛然坐起,胸中似压了块大石般难受至极,连忙用手按着胸口,惊恐地在黑暗中大力喘气:是梦!还好是梦!
玉檀忙走过来,搂着我急问道:“姐姐,你怎么啦?”过了好一会,我慢慢缓过神来,对着她虚弱地一笑,梦里的情形仍在脑子里萦绕不去。玉檀拿起帕子拭着我额上的汗,说道:“可是做噩梦了?”我点了点头,轻拍着她的手臂道:“没事了,你去睡吧。”她还是担忧地望着我,说道:“要不我陪你一起睡。”我摇了摇头,她等我躺下了,重新替我盖好被子,才静静地退了出去。
我却再不敢睡,睁着双眼望着帐篷顶上的挂饰,梦里四阿哥时而冰冷、时而温暖的眼神,八阿哥最后凄历绝望的神情,以及太子恐怖的笑声,全都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我倦缩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各种思绪汹涌而来。
我只知道四阿哥与八阿哥最后会势成水火,可如今他们除了偶尔在政见上看法不同,并无太多矛盾,将来他们的关系会因为我而变得更加恶劣吗?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结局,所以一直选择逃避和疏离,只想着置身事外,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却不知不觉地卷入其中。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当初直接让我落到四阿哥府中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我可以不用认识八阿哥,也许还可以不用认识其他几位,只在他府中安静地度过无意落在大清朝里的日子,直到不声不响地老死。老天为何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外间里传来声响,玉檀已经起来,我撑着沉重的脑袋坐起,闭了闭眼睛后睁开:就在今天,我必须要作出决定,让一切到此为止,不能让任何人因我而变得更加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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