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几番心事无以定终身 天家行乐解危惹质疑（1）

康熙四十八年十月，册封胤祉为和硕诚亲王，胤禛为和硕雍亲王，胤祺为和硕恒亲王，胤佑为多罗淳郡王，胤誐为多罗敦郡王，胤禟、胤裪、胤禵俱为固山贝子，而胤禩，康熙谓：因其已复贝勒，留其贝勒之位足矣。

正在茶房里指点着宫女挑拣新到的茶叶，王喜小跑着进来，满脸笑容地道：“四王爷来了，还带了新侧福晋来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今儿个高兴呢，留了四王爷下来用膳。我师傅让我来跟姐姐说一声，得多备一份茶点。”

我淡淡道：“知道了，回头替我谢谢你师傅。”王喜却不走，在椅子上坐下来，顺手拿起格子里的茶叶就要放到鼻端闻。我双目一瞪，拿着勺子就敲在他手背上，吓得他赶紧放下了，笑着道：“这新四福晋倒真是个有福之人，一来就让咱几个奴才得了好些赏赐。”

我笑看着他道：“知道的都说你王喜公公有福气，时常都能得皇上的赏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刚进宫的小奴才，没见过世面。亏你跟了李谙达那么些年，别的本事没学会，这搬弄是非的本事倒是一溜一溜的。”作势又要去敲他的头，吓得他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我挥着勺子道：“不就几个碎银子吗？值得你在这里磨叽偷懒，若再不去殿里听差，仔细你师傅回头找你算账。”王喜边往门外跑，边道：“我这就去，姐姐可别跟我师傅说去啊。”

御膳房的点心端上来，我的茶也刚好，让玉檀与芸香端着送到殿里。还没到门口，已听见谈笑之声，我低着头进去，待李德全试过，把茶杯和点心放在康熙手边，见他神色并没什么变化，才依次给四阿哥、年氏上了茶和点心。

我始终低顺着目光，感觉到两道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下，随即便移开了。上完茶点，在帘子外站了一下，见康熙和李德全再无其他吩咐，便示意玉檀替了我的位置。

出了乾清宫，低头快步往自己住的小院子走去，转过回廊时，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抬起头一看，竟是十三阿哥。十三一把抓住我手臂，说道：“上回不是跟你说过，走路时别只管低着头，撞到我倒是事小，若是别人……”猛然停了话，语气变得柔和地道：“怎么了，脸色为何这么难看？”我转开脸，挣脱他的手道：“奴婢有点累，先回去了，十三阿哥请自便。”十三欲跟上来，见我走得飞快最终作罢。

我跑回院子里，掩了门，被人抽走了灵魂般跌坐在榻上，强撑起来的若无其事早已消失无踪，只是呆呆地坐着……

在屋里坐了会儿，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打开门，我又是那个七窍玲珑、活灵活现的马尔泰.若曦了。

走到乾清宫门前，正看见年韵华带着一名侍女与一名太监从里面出来，我侧身立定，福身请安道：“四侧福晋吉祥！”

年韵华在我面前顿住，上下打量着我道：“你可是若曦姑娘？”我声音平平地道：“奴婢正是若曦。”她停了停，接着道：“四十四年的元宵节，我们可是在街上见过？”我抬起头，见她目光清亮，眉眼之间尽是笑意，清丽端庄的脸上微微透着绯红，正是一副新婚燕尔的幸福女子模样。

我不愿细究她为何记住了那短暂的一面，胸中似堵了块石头般闷得难受，依旧声音平平地道：“奴婢不记得了。”她轻声道：“莫非是我记错了？”

她还想说什么，忽地停了，转过身福了福身道：“王爷——”四阿哥已来到跟前，我蹲着身子，想要出声请安，偏偏声音在喉咙里打着滚，怎么也说不出来。

四阿哥淡淡道：“都起来吧。”转头对身后随侍的太监高无庸道：“送侧福晋回府。”高无庸忙应了。年韵华看着他，柔声道：“妾身先回府了。”

我微侧了头，等只剩下四阿哥一个人时，想着要行礼告退，他却边走边道：“随我来！”我有心不想去，双脚却不听使唤地随着他走。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御花园，转过假山，他才停下脚步，我也在离他几步的地方停下，看着他。

两人静静地相对而立，过了一会，他缓缓开口道：“你在执拗什么？”泪意霎时涌上眼眶，终究还是被他看到了心里去，我忙转过脸，冷着声道：“奴婢不明白四爷的意思。”他向前走了两步，逼视着我道：“事到如今，为何还要骗自己？难道你想一辈子老死在宫中，还是等着皇阿玛给你赐婚？”

我抬起泪眼，哀怨地望着他，说道：“我的事情，不劳四爷您费心！不是说好了再不纠缠吗？我自个都不惦记的事，四爷凭什么替我操心？！”他微睁双目盯视我，我毫不畏惧地回视着，咬了咬牙，抬步就要走，忽地手臂一紧，我用力抽回手臂，快步往着乾清宫方向小跑，只想尽快脱离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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