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还玉镯恩情终了断 问心事情归不可知（3）

伤筋动骨一百天，太医说伤到了筋骨，需要静养一两个月，李德全准了我的告假，康熙特意叮嘱该如何医治尽管着太医院去办。虽说伴在天子身边时刻都得提心吊胆，小心又小心，但他是真的如长辈般待我，且不论当中的人情心计，我只愿意把这些当成是这个冷漠的地方里仅有的一点温暖。

因为行动不便，我大部分的起居饮食都依赖玉檀照顾，她每日先把我所需的东西都安排好了才去当值，期间还偷空回来看我是否需要帮忙。

我每日懒在屋子里，研好墨拿了笔想要写字，写了一点又撕掉。想着看看书，却是拿着半天不曾翻过一页，干脆全都撂在一旁，只坐在窗前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或者雪景发呆，想一会姐姐和八爷，又想一会自己，可总在不经意间，四阿哥的影子浮上脑际。

我一直以来拼命控制自己不去承认，可越是刻意强迫，越是清晰，他就像野草般种在了心里，无论我怎么拔，都能顽强地再长出来。

我清楚地知道四阿哥将会变成怎样的人，也非常理智地分析了几个阿哥目前所处的形势，八阿哥无疑是雍正登基前最好的选择，我相信他会待我很好，用十几年的时间来换取自由与疼宠应该是值得的。而选择四阿哥，我能想象到的生活，便是与康熙如今后宫中的妃子们并无二样，用漫长的孤寂与无奈等待难得的几次宠幸，那样的生活与牢笼又有何区别？

可是，我太高估自个了。当理智与情感不断撕扯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作出的选择，却被情感彻底打败了。我讨厌这样的妥协，因此无论承受怎样的罪过都是应得的，包括再次违逆自己的心。

我无精打采地歪在软榻上，听玉檀说八阿哥因感染风寒这几日都没来上朝，是那日回去时冻着的吗？是否心里的伤比较多一些？如果这个时候姐姐能够陪伴在身边，他的心里是否好受些？

正自神伤，房门猛地被推开了，十四阿哥怒气冲冲地进来，几步来到榻前，抓住我手臂便把我拎了起来，大声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知道八哥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吗？马尔泰.若曦，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我的手臂被他捏得生生地疼，皱眉道:“放手！”他冷哼了一声，双目如寒霜般盯着我，说道:“好生无情！难道你就不会心疼？还是你根本从头到尾都是戏耍？”

我痛得用另一只手去扳他如铁爪般的手掌，他反而捏得更紧，我不由得大声叫道:“快放手，好痛！”

他更是一脸怒气地冷笑着道:“你也知道痛？得到又失去的感觉有多疼你知道不知道？还不如从未得到过！伤人伤得如此心狠，我还以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疼！”泪水已然涌出了眼眶，疼痛、羞愤、愧疚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全化作恼怒低吼道:“放开我！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他冷哼一声道:“凭什么？！你倒是说说看，你凭什么那样耍了一个又一个？先是十哥，现在是八哥，你算什么？还是你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停了挣扎，也停了泪，原来在他们眼中，我竟是这样的人，心里又怒又恨又忿，冷笑着道:“对，我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可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也是怒极，圆睁着双目，盯视着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好，今儿个我就让你好好看看，看我能不能管你！”说着拖着我便往门外走，我单着一只脚被他拖得扑倒在他身上，也是怒极攻心，一边胡乱用力推打着，一边叫道:“你这只蛮牛，放开我……”

两人正在纠缠，一个声音淡淡叫道:“十四弟！”我抬起泪眼，却是十三阿哥一脸惊诧地站在门口，他身后是神色漠然的四阿哥，正静静地望着十四。

十三上前几步，笑看着十四道:“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十四神色淡然地看着他，仍旧拽着我的手臂，我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十三站在两人跟前，看了看他拽着我手臂的手，又神情暧昧地望着十四，笑道:“莫非，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十四冷盯了我一眼，才慢慢松手放开了我。我揉着被他捏痛的手臂，狠狠地回视着他。四阿哥自门外走进来，淡声道:“我们刚从额娘宫中过来，额娘正惦记着你，出宫前去给额娘请个安。”

十四低头俯在我面前，笑着低声道:“得空我再来看你！”说完对着四阿哥和十三笑着扎了安，又回头看了看我，才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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