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亮见人家宁王殿下根本没有开口管一管的意思,他的老脸顿时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一口气哽在咽喉里,不知道是该咽下还是吐出来。
容溪心中微微笑,正是要给这些老家伙一些苦头吃,否则的话,总是倚老卖老,让他们以为冷亦修是好欺负的。
三司要是知道容溪心中是这个打算一定会气得吐血不可,天地良心!他们可没有觉得宁王好欺负!从来没有!不但不好欺负,反而令人不敢小看!
司徒亮僵在那里,正不知如何进退时,门外依稀有说话声,容溪似乎悠闲的叹了一口气,对冷亦修说道:“王爷,我先去挑选一些礼物,你先和诸位大人说话,结束以后来找妾身吧。”
“好。”冷亦修微笑点头。
容溪转身,又慢慢的离去,裙摆一晃,悄然远去。
司徒亮又哽了第二口气。
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明明人家走了,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可就是……感觉不甚愉悦,而且,初到王府时的那种火急火燎的心情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咳……”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说道:“王爷,关于叶龙帮的叶冲锐之事……”
大理寺的彭勇无比哀伤的叹了一口气,道:“王爷,小老儿几个,今天的确是叨扰了,只是,您也看到了,这案件并不大,无非就是几个江湖草莽打斗,出了人命,但是,这件事情错在时机,若是在平时,就是一个京师提刑案查使也能够办得了,根本用不着三司,更别提说让王爷您费心……”
彭勇的语气一转,悠悠一叹,“可是……您也知道,现在是大比期间,三国都在,而且这件事情又闹得满城风雨,皇上震怒,为保大昭的颜面,维护皇室的尊严,还请王爷您……不吝赐教啊。”
司徒亮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道:你老子这么能说会道,怎么刚才对着王妃的时候不说?白白让我碰了一鼻子灰,吃一肚子气。
都察院的束平建摸着胡子说道:“老彭说得在理,殿下,请您务必出山,帮助老头子几个好好的查查这事儿。这在大比的期间出这种事情,这不是给您找不痛快吗?”
司徒亮暗气暗憋,得……这位更来劲!
容溪走出院门,果然看到了家丁正领着一个人前来,心中暗想,今天这王府里可真是热闹,一波一波的全来了。
家丁引着的那人穿一身深棕色的袍子,上面绣着复杂的花纹,脚上穿着黑色缎面忆靴,手中拿着拂尘,正是苏公公。
容溪自然明白苏公公的来意,如果是有正事儿来找冷亦修的话,就不会这么悠哉悠哉的了,她微微笑了笑,迎了上去。
“苏公公,”容溪面带微笑,温婉热情,“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宁王楚了?是路过?可是宫中哪位主子想找什么稀缺的好玩意儿,让您来街上找来了?”
苏公公似笑非笑,手中的指尘轻轻一甩,“宁王妃,过府打扰,还请见谅。”
苏公公心中知道,容溪什么都明白,偏偏是装做什么都不明白而已,自己怎么可能是路过?除了皇上,自己还能伺候哪位主子?再说,皇宫里能少了什么好玩意?若说采买也轮不到自己来。
“噢?”容溪迎上他的笑意,目光闪亮。
苏公公微微吸了一口气,见她不肯问,只能自己说道:“敢问……宁王妃可见过蓝姑娘?”
“蓝姑娘……蓝淑羽?”容溪微微一诧,摇了摇头说道:“本王妃自从大比回来之后就没有见过她,不知……苏公公何故问起她?”
苏公公一噎,却一时无法回答,他的目光环顾着四周,天空晴朗,阳光明媚,王府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他的语气悠远,似这天空中飘荡的云,“宁王妃啊……您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云呐,可以挡得住日光,但是呢,也只能是挡住一时,总得有拨开云,见到晴天的时候不是?所以啊……”
苏公公的目光一转,轻轻落在容溪的脸上,“既然早晚都要见晴天,何必再阻拦呢?到时候徒惹得阳光不高兴。”
容溪的眉稍微微动了动,她自然明白苏公公话中的意思,他在暗指自己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如此看来,皇帝的心意已决,这是势必要得到这蓝淑羽了?
只是……容溪心中微微有些怒气,为着皇帝想要什么就得得到什么的心态,为着他不顾别人的感受只顾自己高兴的自私,还为着女子不能为自己做主的委屈。
她心中有怒气,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温婉,明亮的日光里,如一朵海棠,明媚的绽放,“苏公公,你说得对。”
苏公公眯着眼睛,精光一闪,很快不见,他在等着容溪后面的话。
等了半晌,却不见她再说别的,他慢慢睁开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容溪似乎也有些发愣,随即又是一笑说道:“噢,这样吧,虽然本王妃不知道蓝姑娘的下落,但是,公公难得来一次,不如今天中午就在王府中用午膳可好?”
苏公公微微抽了一口气,听人家这样说,就是不打算承认了,自己刚才的“云和阳光”的问题也算是白说了。
他一怔之下,只听容溪又说道:“公公,烦请您回宫之后,向韦贵妃传达王爷与本王妃的问安,就说,王爷很是挂念她,只是因为忙于大比,所以一时间无法分身,等到大比结束,一定会进宫问安,也会分担侍候父皇的劳苦。”
苏公公的目光一凛,他顿时心中清明,原来如此!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纳闷,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奇怪为什么宁王妃会对一个蓝淑羽如此上心,虽然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但是这蓝淑羽得了圣上的欢心这可以眼前的事儿。
可是,宁王妃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的阻拦这回事儿,而不是顺手推舟把人献出去讨好皇帝,原来一切的原因都在韦贵妃那里!
韦贵妃是宁王冷亦修的母妃,她的地位崇高,身份贵重,宁王自然不愿意再来一个女人来分享他母妃的恩宠。
苏公公了然于心,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起来,点了点头,手中的拂尘也甩得越发欢快,“王妃请尽管放心,老奴一定把话儿带到,这两天皇上乏累,平时也总念叨着韦贵妃解乏按摩的手艺最好,老奴寻思着这两日便该去了,只是少不了要韦贵妃受累了。”
“母妃对父皇情深意重,想必就算是再累,她也是愿意的。”容溪微笑道,对苏公公的反应很是满意。
“自然,自然,”苏公公也跟着笑起来,“如此,老奴便告辞了,至于那蓝姑娘,王妃还要多多留意帮老奴带话才是。”
“本王妃会的。”容溪点头称是。
苏公公的意思很明显,皇帝对蓝淑羽已经关注上了,即便是可以打两天马虎眼,一个男人心动了,那份想要而得不到的心意总是难以消退的,容溪眼眸深深,倒映这一园的秋景,看似绚丽多姿,实则也快到冬日的衰败之际了。
容溪站在树下,金黄色的树叶如一只只金蝶,在风中轻轻的飞舞,转眼前就在地上落下了一层,踩在脚下沙沙的响。
风中已经有了微微的凉意,成群的候鸟已经最后一拨了,拍着翅膀奋力的向着南飞去。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容溪看着那些影儿,一缕一缕似印上她的心头。
事情……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啊。
远远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容溪转头去看,只见三司的三个老头儿正从冷亦修的院子中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在谈论着什么,他们身后跟着京师提刑案查吏白东民。
三个老头子的神情似乎有点满意,白东民也一早刚来时候的那种垂头丧气的神态,容溪的目光微微一闪,看来,自己和冷亦修的这次合作,又成功了。
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把叶龙帮叶冲锐之死的事情闹大,也是容溪和冷亦修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告诉幕后主使,他的计划已经被打乱,或者放弃,或者……另找合作者。
无论对方选择的是哪一种,都会让容溪和冷亦修发现线索,好继续追查下去,其实在冷亦修的心里,已经隐约知道是谁,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容溪看到四个官员的身影慢慢走远,她这才返回了冷亦修的院子。
冷亦修正从书房里出来,见到她微微笑,“嗯,我正想去找你,你看到那几只老狐狸了。”
“嗯,”容溪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冷亦修走到她身边,拢起她的手,眼睛里的狡黠一闪,“唔--他们临走之前,似乎对宁王妃的厉害还念念不忘呢。”
容溪的眉梢一挑,脸上是戏谑的笑意,“他们念念不忘就对了,省得以后以为宁王府是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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