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心中满意,微微一沉吟道:“你给本王妃出了一个难题啊……”
蓝淑羽的心头一紧,目光微微黯然了几分。
她岂能不知,容溪说得对,这的确是一个不小的难题,容溪虽然身份高居楚王妃之位,但是她要面对的,可是一国之主啊……
让自己安然脱身已经很困难,何况,还要让皇帝不为难父亲……蓝淑羽自己也觉得这要求太过分了些。
容溪看着跪在那里的蓝淑羽,心中辗转,深思了片刻道:“你的心意,本王妃知道了,这样罢,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你父亲总归是要先去上任的,不妨做出一些成绩来,大家有目共睹,将来要想借题发挥,也得要有题才行。”
蓝淑羽的眼睛一亮,容溪这么说,就是准备答应了,她的目光里又燃起希望的光,只听容溪又说道:“至于你……当真不想进宫?那里可是许多人想都想不来的,泼天富贵,地位荣华,一朝就登天了。”
蓝淑羽苦笑了一下,“淑羽不才,自任没有那种富贵命,荣耀在身怕是也承担不起,不如就老实的做一个本份普通女子……”
“嗯?普通女子,”容溪的目光落在那半杯牛乳茶上,里面香气浓郁,乳白色的液体如丝般柔滑,暖暖的香气让人心也跟着暖了,她的眼前却突然浮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不禁微微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转头看着蓝淑羽道:“你情愿一直跟在本王妃身边?”
“是。”蓝淑羽坚定的说道。
“嗯,”容溪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你的婚姻大事……”
蓝淑羽的脸一红,听到容溪的语气又是微微一白,她抿了抿嘴唇,闭着嘴不说话。
“你家中可以为你订亲?”容溪的话锋一转问道。
“没有。”蓝淑羽轻轻的摇了摇头。
“唔,可有中意的人?”容溪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有。”蓝淑羽犹豫了一下,目光微微一闪,垂下眼睑看着地面上的青石砖,依稀那日,自己差一点摔倒在地面上,那一双有力的手,轻轻的托住了自己,也像是……托住了自己的一颗心。
只是,此时,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好罢,”容溪淡淡点头,“既如此,本王妃心中就有数了,等到有合适的机会,在这王府的侍卫中为你物色一个人选,放心,这宁王府的侍卫可不是一般的侍卫可相提并论,你应该知道,军营中的几位年轻将领,早前都是跟着宁王在王府中做事的。本王妃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蓝淑羽张了张嘴,目光中跳跃着几簇急切的光,呼吸微微一急,似乎还想说什么,容溪抬手抚了抚额头,“有些乏了,且让孝儿带你下去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对她说就是。”
“……是。”蓝淑羽慢慢起身,随着孝儿转身出去,阳光落在她的身影上,似乎添了几分难言的寂寥。
容溪看着她离开,哪还有什么困倦之色,她轻轻的笑起来,喃喃说道:“这一试探,倒是看出几分意思,只是这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呢。”
她站起身来,看了看时辰,这个时候冷亦修应该在书房里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想了想有几日不去放着药材的小院了,也没空理会李海江,应该去看看了。
她转身向着小院走去。
李海江这两日正在忙着研究从容溪那里讨要来的刀具,上次解剖的时候见过一次,然后便再没有见过,如今得到,在他的眼里就像是无价之宝。
容溪进院子的时候他正趴在院中树下的桌子上对着人休经络图看那些刀具,容溪奇怪的发现,树上的叶子早早的掉光了,连一片都不剩。
这个时节确实是该掉叶子了,但是也没有掉到这种程度吧?给人一看还以为是三九严冬呢。
“你这树是怎么回事?给它下毒了?”容溪在他身后问道。
“哎呀,老夫嫌烦,每次趴在这里都有树叶掉下来,烦死了,索性都打光了。”李海江头也没有回,嘀咕完发现这声音不对,急忙回过身来,看见是容溪,眼睛一亮。
“啊……王妃,原来是您来了,这个,这个,叶子太碍事,所以就……嘿嘿,”李海江搓着手笑了笑,又试探着问道:“您不会介意吧?”
“介意倒不是,只是很奇怪,”容溪在椅子上坐下,“你为什么不去屋内看?”
“啊,屋内太憋闷了,影响我的思考,”李海江摆了摆手说道。
“那为什么不搬着桌子换个地方?非要在这树下?”容溪甚为好奇。
“啊!”李海江的眼睛亮了亮,“王妃真是聪明,小老儿没有想到这个。”
“……”容溪看着他,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所谓的“学痴”吧?对学问一门心思的研究,对于其它的很多事情却不知道如何去变通。
“王妃,”李海江的脑子早已经转去了别处,他拿着一把小剪,眼睛放光的问道:“这把小剪子是做什么用的?”
“本王妃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容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伸手接过小剪子,在手中把玩着。
“不知……王妃有什么事?”李海江心中微微有些忐忑,不会是又想借什么东西吧?他严重的怀疑自己的那点家底,容溪早就知道了。
“你别担心,”容溪略带戏谑的笑了笑,想着前世那个抠门老教授一听自己说让他请客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肉痛的表情,“不要你的东西。”
“啊……”李海江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又觉得有些不对,老脸一红,讪讪的笑道:“嘿嘿,王妃笑话小老儿。”
“是这样的,”容溪也不再开玩笑,“本王妃想着让你收一个徒弟。”
“徒弟?”李海江一怔,随即微微皱眉。
“这个人将来是要留在本王妃的身边的,而且,会很重要,武艺还不错,但是不懂医术,所以,本王妃想着,让她跟你学一学,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李海江搓着手,容溪又说道:“本王妃太忙,否则的话,也不会劳烦你,这样吧,回头呢,我抄录一张说明,把这些刀具小剪子什么的各种用途清楚明白的写上,如何?”
李海江的眼睛一亮,胡子激动的跳了三跳,他一拍手,声音响亮道:“好!没问题,小老儿也希望能有一个继承人嘛,不过,王妃,有一件事情要先说在前面。”
“噢?”容溪轻轻的挑眉,“说来听听。”
“嗯……就是,小老儿还要看看这个人的资质,如果太过平庸的话……”李海江面色严肃。
“不用你担心这个,”容溪摇了摇头,“你觉得资质平庸的人,会得到本王妃的重视吗?”
李海江一愣,随即“哈哈”一笑,点头说道:“对--对,是小老儿多虑了。”
容溪与李海江告了别,又在旁边自己的那个小院里呆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草药,看了看时间将近中午,便向着冷亦修的书房走去。
冷亦修的事务依旧很多,平日里的那些事情要忙,大比的第二个阶段的比试也要忙,还要那些刚刚出的事情,哪一件都需要打理。
他正忙着,书房中的暗铃突然微微一响,他停下手中的笔,侧头等待,那声音微弱,三长一短,随即,他伸手在桌角的砚台上轻轻敲了三下。
时间不大,后面的书柜突然开了。
一身天蓝色长衫的白远莫从里面走了出来。
“问清楚了?”冷亦修淡淡一笑,目光在白过莫手中的信封上打了一个转儿。
“王爷英明,”白远莫手往前一递,把信封递到冷亦修的手中。
冷亦修没有立即拆开,只在手中翻了翻,沉吟道:“本王先来猜一猜,你看看准不准。”
白远莫满脸是笑,眼神中也带了几分期待,“如此,愿听王爷道来。”
“陈信磊怕中是意戴家小姐的,”冷亦修眼睛微微一眯,语气轻淡,却让白远莫的眼神闪过一丝激赏,“至于……陈震寒嘛,肯定是闭着嘴巴不肯说的,问他是否有中意的,他微微愤怒,问他是不是没有中意的,他倒是紧张起来。”
白远莫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睛看着冷亦修,眼神中尽是佩服的光,“王爷真是……神人,让远莫不得不佩服。”
“你也不用佩服本王,”冷亦修淡淡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这个是从大比赛场回来之后,王妃告诉本王的。”
“噢?”白远莫微怔,随即佩服的神情更甚,“没有想到……王妃竟观察入微至此地步。”
他说罢,轻笑了一声,“那个陈震寒还真是……别扭,这种事情您吩咐过,在下也懂得,要旁敲侧击,不能明着来,别人还好,一说起这个话题来拦都拦不住,可就是这个陈震寒,着实费了一番力气,到最后也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冷亦修淡淡一笑,不用问了……王府的当家主母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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