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赶场，买卖

一九三七年八月十六号，赶场的日子，二五八，三六九，一四七分别是附近几个乡镇赶场的日子，今天是赶大马镇的日子。

　　郎空早早的起了床，热好羊奶后将小郎碧托给冯姐照看，郎空提着晒好的半麻袋苞谷籽下山赶场去了。

　　清晨薄雾蒙蒙，山间小路透着丝丝凉意，路两旁的野草枝头垂着滴滴晶莹的露珠，郎空扛着半麻袋苞谷籽快步前进，脸上缠着淡淡的愁意。“希望今天的过路费少收点。”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郎空终于看见了大马镇，一个依河建造的小镇，抹了一把汗，郎空加快下山的步伐。

　　“呼”郎空站在大马镇镇口前稍作歇息，镇口前立着两尊大石狮，狮口含有石球，狮身上满是青苔，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石狮旁站着几个黑衣大汉，腰间别着大刀，面色凶狠。

　　他们是镇上陆地主家的护卫，专门向赶集的人收保护费的，想要进镇必须给他们交费，不交？可以啊！滚出去，要是遇见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少不了一顿毒打。

　　至于反抗别说笑了，明晃晃的大刀可不是摆设，认了吧。

　　郎空提起半麻袋苞谷排起了队，队伍缓缓前行，终于到郎空了。

　　“麻袋头是啥子？”护卫看了一眼郎空不耐烦道。

　　“没得啥子，都是些苞谷籽。”郎空说着打开麻袋给护卫查看。

　　“苞谷籽？”护卫看了一眼，“有好多斤？”

　　“差不多八十斤。”

　　“八十斤？交十斤出来”护卫拿出一个簸箕，一个簸箕大概能装十斤苞谷籽，十五斤大米。

　　郎空很不情愿的打开口袋，倒出十斤苞谷籽。

　　“进去！”护卫收了苞谷籽挥手说道。

　　郎空沉着脸进了大马镇，“日妈上回都还是交七斤，内回都交十斤，狗日的陆扒皮。”

　　赶集的大马镇人还是很多的，有不少的农民盘坐在街道两边卖菜，当然占了别人家的‘门面’东西是少不了的。

　　还有几个推着小木车吆喝的商贩。

　　“来来啦，看到，盯到，鸭子香的很哦！”

　　“内边来，内边来，草鞋，草鞋，便宜卖哟！”

　　顺着街道郎空来到了大马镇的粮站，“伙计，卖苞谷籽。”郎空走进粮站喊到。

　　“来了，来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迎了出来，“买啥子？有好多？”

　　“卖苞谷籽，差不多七十斤。”郎空将麻袋递给小伙子说道。

　　“苞谷籽啊！那个苞谷籽最近有点多，有点便宜哟！”伙计接过麻袋说道。

　　“便宜？便宜好多了？”郎空有点紧张，内给可是关系到小郎碧衣服的事。

　　“原来是七角，内张只有五角了。”伙计说道。

　　“便宜了两角？”郎空脸色有些难看，一斤少了两角，合起来差不多少了一块五，一块五都可以买十斤盐巴了，郎空拳头捏的死死的，狗日的陆扒皮。

　　“你卖不卖？”伙计问道。

　　“卖。”郎空拼命说出来一个字，能怎么办？大马镇上只有陆家这一家粮站，不买就只能背回去，小郎碧没衣服，家里没盐吃，唉，命啊！

　　郎空右手攥着手里的两块五角，左手提着麻袋，麻袋里有从粮站买来的十斤盐巴，现在郎空要去找个裁缝店，给小郎碧买一件小衣服。

　　郎空在街上七拐八绕走进了一条小巷子，在一个破旧的老木门前停了下来。

　　“咚咚咚”郎空敲了三下门，“啷个？”屋里传来一阵询问声。

　　“古青，是我，狼二！”郎空道。

　　‘嘎吱’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男人穿着干净，面色有些白，手上还带着做衣服底针，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戴着一副明晃晃的眼镜，完完全全是读书人的样子。

　　“狼二，你要买衣服嘛？”古青一边开口问道，一边走进屋子。

　　“不是的，我想找你跟我女儿做件衣服。”郎空摸着头腼腆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堂屋，坐了下来。

　　“女儿？嫂子生了个女？恭喜啊！你啷个没跟我说啊！”古青站起身来，抓住郎空的手问道。

　　“莫说了，你嫂子运气不好，生完了都走了！”郎空眼睛一红，泪珠子啪啪的滴。

　　“走了？”古青愣住了，好好的人说没了就没了？

　　“没得事，没得事，是嫂子命不好，莫哭了，”好半响古青才回过神来，摸着郎空肩头说道，“你不是要来跟侄女儿买衣服嘛？来来来，你来看哈，跟侄女儿选一个，都当是我送跟她的。”

　　古青拉着郎空进了隔壁屋子，墙壁上挂满了衣服，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可能有个百来件。

　　“你看哈内个”古青拿起竹竿挑过来了一件小孩子的衣服，“内个是我前几天才做的，袖口，心口有棉花，裤腰也有棉花。”

　　郎空看着手里厚实、崭新的衣服，很是满意。

　　“青啊！这衣服多少钱啊？”郎空拿着衣服问道。

　　“钱？说什么钱，我不说了吗！当是我送给小侄女的，等孩子大了些带她来看看我就成了，你也知道我没个后。”古青不在意的说道。

　　“这可不成，就这衣服少说也要十块的，做哥哥的哪能让弟弟出钱？”说着就往怀里摸去。

　　“狼二哥！给什么钱？弟兄之间说这些？我说了是送给小侄女的，你要是不收以后就别来了，权当没我这个弟兄”古青拉着郎空的手，脸色一板。

　　“不行不行，你也没几个钱，衣服也不好卖，不给钱哥哥这心里真不踏实啊！”郎空也是倔，非要给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花布慢慢摊开，一张张数，里面全是一角的，五角的，一块的只有几张。

　　“一，二，三……来十块”郎空抽出八张一块加上刚才卖苞谷籽的两块凑够了十块递给古青。

　　原本鼓鼓的小花布掏出八块后瘪了一小半，郎空叠好小花布，放回怀里。

　　“哥！我说了不要，你怎么就不听呢？”古青急了，将郎空手里的钱推了过去。

　　两人是好一番僵持，古青终于同意收钱，不过只收了五块，说留着给小郎碧存嫁妆。

　　“嗯，哥听你的。”郎空收好剩下的五块钱，拿了张大黄纸将衣服整整齐齐的包好，放进麻袋。

　　“哥，这要中午了，你吃个饭再走吧！”古青拉住郎空道。

　　“吃饭？算了，下次我带郎碧来看你再吃吧，我还要赶回去看她，总交给冯姐看着怪不好意思的。”郎空摇了摇头，让送行的古青回去，自己提上麻袋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到没遇见土匪，郎空从冯姐家接回了小郎碧，回到家煮了羊奶，喂完羊奶后带上一条干了的尿片，背起小郎碧又上坡了，今天要点种子。

　　郎家就剩郎空一个人忙活，停不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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