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他颓废消沉又带着某种不明言状的勇气找到我后,他支支吾吾的同我打了会儿擦边球。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响,瞧见他眼白上的红血丝正疯狂的往黝黑的瞳仁里涌。
这直接导致他拥抱我时雪白的唇埋在我随意束起垂落在肩头上的发丝里,半磕着青白的眼瞳。
那一刻我以为这个男人命不久矣并且马上就要死在我怀里。
都暻秀:你现在就算再强大也只是在原地踏步,非要陷在里面出不来才好么?
都暻秀:这个世界对来自其它世界的东西压制很大,你就算把它练到极致使出来的也只不过是十分之一的力量。
赖山海:我清楚,我只是想让自己好过点。
撤回往外延伸的精神力,我张开眼睛入目的便是在空气中浮浮沉沉的金色颗粒。
我拽起放在一旁的书包,路过餐桌时随手撕下一块面包角放在口中咀嚼。
赖冠霖捏着叉子坐在餐桌的另一头,长方形的餐桌上摆着一只玻璃花瓶一束娇艳欲滴修剪得当的郁金香在温暖的熹光里微微垂着头。
我余光隐隐瞥见他缀在花瓣里的眉梢皱了皱,一如之前最开始我视若无睹的径直从他身旁穿过。
都暻秀感到些许不解,从他喉咙中流露出来的嗓音像是冰川下潺潺流动的河流。
都暻秀:你这是在做什么?
赖山海:撇清关系啊。
我顺着铺满金色光辉的小道往前走着,瞧见东方覆盖着灰白色云朵的天际一轮血红的温阳正探着头。
它好似被压碎的血橙那般血肉模糊的朝我狞笑着。
赖山海:我还能鲜活的站在这片天空下有一大部分是因为她的缘故,没道理我还要霸占着属于她的关怀和亲情。
赖山海:最重要的一点,我赖山海只需要机会,在强大和生存这件事上不需要任何人来帮我。
都暻秀:说实话。
都暻秀如死海一般的眼眸里染上了几分兴味,微微翘起的唇角间不含任何情绪。
都暻秀:我见过无数人无数恶魔,最自大最无畏的当属你赖山海。
我朝着一个方向挑了挑眉,嘴角的微笑同样皮笑肉不笑。
赖山海:谢谢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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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便是我在步行途中和他的谈话,或许是他将自己烙印在了我脑海里。
以至于我能从他毫无波动的只言片语里察觉到一丝不耐,当然我对此也不予置喙。
我和他交情怎么样我心里也有数,我深知我和他绑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各自的利益。
他对我拖泥带水的行动速度感到明显的不耐,我想假若日后我们不会为了不算多的利益而吵得面红脖子粗。
或者不是因为脑子抽了就是眼睛瞎了而爱上对方,这种相处模式应该会维持很久。
我一直在脑子里想些杂七杂八的,那些盘踞在大脑里的想法伴随着我走进窸窸窣窣的校园也一直挥之不去。
恍惚间感觉有人叫了我一声,我下意识的仰起脸。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趴在一堵矮墙上带着星点笑意的边伯贤。
边伯贤:我这算不算是盼到你了?
赖山海:我只能说几天不见,你又变得好看了。
学校对我来说就像一碗闻起来像过期食品的蘑菇炖鸡味泡面,而眼前的边伯贤就是令我垂涎的甜美的樱桃派。
赖山海:介不介意我吻你?
我没等他回应,率先掂起脚捧住他的脸颊在那两片如玫瑰花瓣一样芬芳的唇瓣上狠狠亲了两口。
边伯贤一下子愣住了,微微睁大双眼错愕的看着我。
赖山海:我亲爱的小傻子,第一眼见到的是你真让我欢喜的不得了。
我喜欢边伯贤。
是那种想把他做成玩偶永远关在箱子里的喜欢。
我牵着他的手,五根手指滑进他清隽的指缝里,紧紧的扣住他的掌关。
赖山海:毕业以后伯贤想去哪呢?
边伯贤:啊……我想考金融大学。
他抿着殷红的唇,眼角微弯着朗声说道。
边伯贤:我想以后的自己很强大,想得到什么就会有。
边伯贤:阿海呢?阿海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我没想到他会反问我,望着他晶亮的眸子,我顿了顿。
赖山海:我啊……
赖山海:我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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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钟仁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金所炫重新回来上课的。
我见到他时,他正抱着金所炫帮她挡住了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射过来的足球。
我站在一处浓密的树荫里,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
世界规则恐怕是想让这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相杀相爱,在虐对方的同时一点点的产生情愫。
金钟仁现在就像个被挤压到极限的弹簧,说不定哪个时候就会反弹。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该考虑的,我的任务只是杀了他。
仅此而已。
金钟仁:……
金钟仁既尴尬又慌张的望着我,看了看躲在他怀里的金所炫又望了望站在不远处嘴角含笑的我。
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搂着金所炫缓慢的走出了我的视线。
我从始至终都眼神淡淡的看着,见两人走远了忍不住抱着胸嗤笑了声。
啧啧啧,多完美多苏爽的男主啊。
只可惜在身为女配的我眼里,他只是个花心并且随时会劈腿的渣男。
赖山海:看这情况我是不得不跟金所炫杠上了,所以为什么?
赖山海:所以女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渣男而为难女人?
这大概是一个不解之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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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慰蓝天空被炙烤的格外深邃,偶尔有一排飞鸟掠过,留下一声声焦躁的尖啸。
感觉到有些饿的我慢悠悠的走进了食堂的范围,刚打算转身去拿餐盘却措不及防的撞进了某个人结实的胸膛里。
那个胸膛空落落的,心跳好似机械里缓慢运作的齿轮。
赖山海:抱歉。
金钟仁:对不起。
腰上那只手搂了一会儿就松开了,我抬头,目光撞进了金钟仁笑盈盈的眼波里。
金钟仁:这么巧撞见了就一起吃个饭吧,我知道有几道菜肯定合你的口味。
他对今早的事只字不提,若无其事的将餐盘递给我。
赖山海:ok,正好我饿了。
我耸了耸肩接过他递给我的餐盘,和他并肩走进了喧闹的食堂里。
一只脚刚迈进食堂大门,就发现某个角落闹哄哄的围成一团。
其中不断传出有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我不动声色的将精神力探了过去,却猛然发现站在正中间垂着头任对方打骂的正是边伯贤。
“勾搭上了赖氏千金你很神气啊,嗯?”
“现在都敢跟本少爷抢东西了,你是什么玩意儿?还配跟我抢。”
那人蔑笑着哼了声,不断推搡着沉默不语的边伯贤。
“你和赖山海就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边伯贤:说这些话只不过是为了让我难堪。
边伯贤抬起头,一双眸子里泛着冷光。
边伯贤:赖山海是怎样的,你这个垃圾还不配来评判她。
“你!妈的!”
那人恼怒的抬起腿一脚踹在他的心口,伯贤单薄的脊背撞在了桌脚上,他忍不住闷哼了声。
涣散的瞳孔扫过如鸟兽般纷纷避开的众人,目光最终定格在了站在人群中面色冷淡的金所炫身上。
赖山海:啧,真扫兴。
我沉着脸看着这狼狈的场面,伸手夺过了身旁金钟仁刚盛好饭菜的餐盘。
金钟仁:喂你干嘛去!
我没有理睬身后的金钟仁,双眼冰冷的拿着餐盘猛的拍到了那人趾高气扬的脸上。
“啊——谁他妈打老子?!”
他被泼了满脸的热饭热菜,整张脸霎时间烫得通红。
赖山海:喂——
我拉了拉跳脚的男生,等他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狰狞的脸转过来时直接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整张脸死死地摁在桌面上。
赖山海: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确吗?
赖山海:边伯贤我罩的,动手之前掂量掂量你自己,看你的所有家当够不够将边伯贤赔给我。
金所炫:只是个玩笑,赖同学没必要当真。
金所炫站了出来,微卷的长发垂落在胸前衬得她格外娇小可人。
金所炫:边同学现在也不是没什么大碍吗,受害人都没打算追究赖同学就不要出来多管闲事了。
边伯贤捂着心口脸色发白的看着金所炫,眼中满满的都是震惊。
赖山海:金所炫金同学,这是野鸡飞上枝头成凤凰了所以忘记之前的教训了?
我一把扔开被我扣住的男生,眼中含着嘲讽的冷笑一步步走到了她眼前。
赖山海:作为一个私生女有什么好得意的?就算成为凤凰了你照样也是丑陋的见不得人。
金所炫:你……!
我无视了脸色铁青的金所炫,径直走到了瘫坐在一片狼藉之中的边伯贤。
赖山海:是要我抱你起来吗?
边伯贤:咳……我疼。
赖山海:……
我定定的看了他几秒,最后低下身揽着他的腰将他扶起。
金钟仁:你要去哪?
金钟仁叫住我,眼光在我和边伯贤身上转了一圈。
赖山海:他受伤了,我要带他去看医生。
金钟仁:那我呢?
赖山海:我管不着。
金钟仁:……
金所炫看着金钟仁的脸色迅速黑了下去,放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攥紧成拳。
眼中满是怨毒与憎恶。
赖山海赖山海赖山海……
永远都是她!
让她下不来台的是她,让她难堪的是她,就连金钟仁爱的也是她。
不公平,这不公平。
明明她付出了那么多,金钟仁凭什么不爱她,赖山海又凭什么瞧不起她。
金所炫:呵,你未婚妻还真是够花心的。
金所炫看着脸色难看的金钟仁,冷嘲热讽的道。
金所炫:就这么看着她走了?
金钟仁:怎么会。
金钟仁忽然怪异的笑了两声,语调森冷。
金钟仁:能跟她在一起的人只会是我,我会让所有阻挡我们在一起的障碍消失。
他转过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就如腐臭的沼泽,弥漫着黑色的狠毒气息。
金钟仁:只有边伯贤死了她才会回来,你说是吗?
金所炫无故感到胆颤。
现在的金钟仁扭曲的如同恶鬼。
那种感觉是怎样的呢?
就好像天真纯粹的人被扔进了黑暗的一望无际的大海中,整日被绝望的浪潮冲刷。
快要放弃生的希望时,却突然出现了一块漂浮着的木板。
整日被呼啸的海风压抑着被铺天盖地的绝望席卷着,哪怕只是一块不确定生与死的木板也会牢牢抓住。
如果谁要跟他抢,他一定会不惜所有代价杀死对方。
一定会的。
………………
金钟仁:弄死他是可以的吧?
金钟仁: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我希望到时候看见的是他面目模糊的尸体。
………………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更何况是阴险难测的人心。
————第十七节·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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