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

“对了爹爹，临秀姨。今日我们说的这些……答应我别告诉阿玉知道，可好？”

　　水神风神对视一眼，一齐往门边看了过去。

　　辰星蓦然觉得头皮一紧，有些僵硬地顺着水神和风神的视线朝门边看了过去。

　　白衣长衫的仙人站在门口，那个令她无比熟悉的人逆着门边透进来的天光，静静地朝她看过来，目光幽深而复杂。

　　“……阿……阿玉……”

　　风神拉了一拉水神，两人在辰星尚未来得及反应，没有及时阻拦的时候双双起身，顿了顿就朝门外走了出去。润玉的目光没有离开辰星，倒还是为水神风神让了一让。经过润玉身边的时候，水神站住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动了一动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随着扯着他袖子的风神一道离去了。

　　等这一方天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辰星越发不自在，觉得自己口中发干，身上竟然有点儿发冷。她低下头去不敢看他此时此刻的样子，耳边听得他脚步渐近的轻响，几乎想要从床榻上跳起来夺门而去。

　　便是还未靠近，她也能感觉到他此时气息的不妥……

　　他一字未说，一步步走过来靠近她的床榻，看着她微垂的眉眼，神色不明地在她床榻边上坐下。

　　感觉到床榻沉了一沉，眼前出现他的衣襟。辰星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硬着头皮抬头朝他看过去，只见他脸上没有表情，眼里暗沉得甚至有几分可怕。

　　“阿玉……”

　　他没有应声，抬起手缓缓地抚上她的脸颊，拇指在她的眼底一下下轻轻摩挲。

　　“……阿……阿玉，你……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辰星这样问，他的眼神突然动了一动，猛地倾身过来。辰星本能地后退两分想要闪躲，却不想他原本抚在她脸侧的手掌移到她颈后，制住她不容她后退。他凑过来抵上她的额头，鼻尖与她的鼻尖相触，就这样靠得极近地看着她，声音低沉略带沙哑：

　　“星儿，还想要瞒我？”

　　辰星从他平淡的语调声中，生生听出了那么一丝丝的危险。

　　虽然她确实是打着这个念头，若是他刚来没多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她自然是想要找个话头圆过去不告诉他的……但是瞧着他现在这样子，可不像是没听到什么……

　　“……我……”

　　“果然。”他见她犹疑了一下便知道答案，当即眼神又深了两分。

　　“……阿玉，我……我只是……就……”

　　他长叹一声，闭了闭眼睛，垂下的眼睑遮掩去眼中几乎要溢出的浓烈情绪。

　　他此时的心绪极为复杂，或者说，从在门边将她与水神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尽数听了去之后，他就压不住心头喷涌而出的火焰。

　　今日，好容易将近来几日的事务尽数处理妥当，想着在花界多陪伴如今体虚既不便修炼也不好耗神，颇有些无聊的辰星，突然得知旭凤一身压抑火气地从花界返回，他直觉与辰星有关心中不安，即便知道旭凤的性情，明白花界尚有水神风神众位芳主的维护，他仍是不能放下心来，当即赶了过来。他急忙赶过来气息不稳，才靠近门边便被水神发现了，而辰星那会儿有些晃神，加上如今体虚法力少得可怜一时竟是没有察觉到他。才要踏入屋内，突然听得屋内水神与辰星正在谈论的话题，他在看到她安然无恙之后，鬼使神差地站住了脚步，停在门扉后面。水神和风神两个都发现了他，但是，两人什么都没说。

　　听完他们的对话，他心中便明白了。水神是想让他知道的。

　　让他知道，曾经在他并不知道的时候，他的星儿遭遇过什么样的危机，承受过什么样的痛苦，又是如何担惊受怕，惶惶痛哭的。

　　她承受的，她付出的，她隐瞒的，她担忧的。

　　每一样，水神都希望他能知道，也希望，他能刻在心里。

　　这是源自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和怜惜，大约也有对他的不满，也有……对自己这个父亲不甚称职的愧疚。

　　润玉在这一刻是感激水神的。若没有今日这一遭，他毫不怀疑，过去那段日子里的苦痛和煎熬，她一丝一毫都不会对他透露。

　　这是她的体贴，却也足以让他的理智几乎被复杂的怒气和愧疚摧毁。随之而来的，还有极为强烈的恐慌。

　　曾经，就差那么一点儿……

　　一想到他曾有过险些失去她却并不自知的时候，他便觉得三年前那个夜晚，庭院中高涨焚烧的火焰似乎又一次在他的心头点燃，那灼烧和撕裂一样的疼痛，从心头传至四肢百骸，引得他一阵阵地发冷。

　　他该拿她怎么办？又可以拿她怎么办？

　　心头涌上无数情绪，他眼眸微微垂下来，辰星只能透过他的眼睫依稀瞧见他眼底的暗光，反而越发不安起来。

　　“星儿……先前说过，润玉直接渡灵力给你太浪费，我们……有旁的法子……是么？”

　　辰星身子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呵。”他突然低笑了一声，抬眼再看向她的眼睛的时候，眼底涌动的火光和浪潮，让辰星觉得心慌不已：“既如此，不如……我们便试试好了……”

　　“试……试什么？”

　　他突然勾唇一笑，收回揽着她的手，双手结印在屋外布了好几层的结界。

　　辰星看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布完了结界的润玉重新揽住，顺着他的力道被迫靠近他几分趴在他怀里，微微仰头看着他。她的双手抵在他胸前略略拉开两人的距离：“阿玉……你……”

　　他没有再给她辩白的机会，低头堵上她的嘴唇。

　　这一回的吻，同上一次她刚刚醒来的那时，很是有些不一样。那时候，他那样的小心翼翼温柔克制，但这一回……他的吻来得这样霸道而又急切，放肆之中隐隐压着一点一点透出来的疯狂。她觉得此时的他，像是想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揽着她的双臂也环得那样用力。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润玉。

　　辰星觉得心头有些发怯，很快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挡在身前抵着他的双手连忙用上两分力气，想要从他怀中挣脱些许。

　　却不想，感觉到她轻微的推拒力道，他眼中神色一黯，整个人的气势都沉了一下。迷迷糊糊的辰星直觉不好，更用了两分力想要撑开身体，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整个人一下子被压倒在床榻上，方才还在抵挡的双手被他单手握住压在头顶，动弹不得。他左手将她的双手压在她的头顶，右手撑着床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的颜色暗沉地让辰星止不住的心慌。

　　辰星动了动被他压住动弹不得的双手：“阿玉……你……你先放开我……”

　　他轻笑了一声，撑在她身侧的右手拉下她的衣带，俯身过来，灼热而柔软的嘴唇细细地轻啜着她的眉眼鼻尖，手上动作却干脆利落地扯开了两人的衣裳丢在地上。

　　唇齿交缠，肌肤相贴，竭力相拥，她可以清晰感受到他此时此刻搏动的心跳，和不同于往日温凉的灼热体温。他的怀抱从来都是让她觉得安心和踏实的，可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原来也会有这种让她无比无措和慌乱的时候。

　　朦胧之中她睁开眼睛，正正看入他暗沉的眸子里，他眼底的暗影丝毫没有减退消散的迹象，反倒越发浓烈起来，勾勒出一只狰狞的凶兽，全然挣脱了所有的禁锢和牢笼，显出它的疯狂和放肆来。他放开她的唇，她连忙撇头避开他此时此噬人的眼光。见她这般的反应，他抬起头微微勾着嘴角俯身凑到她耳边，嘴唇贴着她的耳廓轻声道：“星儿，你逃不了了……”

　　其后而来的相拥深入，身体交缠，几乎超出她所能承受范围的激狂。双手被制，挣脱不得，低泣与求饶的嗓音都断断续续地带着媚意。浮浮沉沉之中，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叶飘荡在飓风浪涌之中的小舟，不断被抛向浪风，在风雨之中摇摇晃晃，身处一片黑暗，又像是沉入漫漫的夜色之中，迷蒙恍惚的眼前尽是流动滑过的星光，晃得她一阵阵恍惚和眩晕。尽管神智一片朦胧，身体上的感知却又是这样清晰而敏锐，她感觉到他钳制着自己，像是要将她嵌入身体，整个吞下去的力道，从未有过的疯狂和恣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平息下来的时候，她的手才终于重获自由，却已经没有动弹的力气，只能依旧软软地垂在床榻之上。她迷蒙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恍惚间感觉到他的手探向她的颈间，清凉的水灵之力透过来，细细地探了一圈她身体元灵的情形。而后，她依稀听到他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哑着声音说出了那一句，在她还算尚且清醒的时候，听到耳中的最后一句话：

　　“这法子……果然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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