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安静地吹过,吹散了一朵又一朵白色的云彩,也吹散了城市的喧嚣纷繁。
只有林爽愤愤不平的声音,长久在乐彤耳畔敲打着:
林爽:那个韩薇薇也太不要脸了吧?很没见过她这么邀功的!她难道不知道你去请过温先生吗?这下倒好,你白白帮别人做了嫁衣。
乐彤笑了笑,不大在意的样子。
乐彤:傻了吧你?温予骞没答应我,而是答应了韩薇薇,那是她的本是啊。再说了,她有什么好邀功的?人家是赞助商,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呢,温予骞给她面子是人之常情。
林爽:你才傻呢!
林爽脸上带着点丝丝缕缕的愁苦,好像在说自己家不争气的孩子一样:
林爽:亏你都被炒鱿鱼了还能这么大度!要我是你,就找温予骞去评评理,万事总有先来后到,明明是你先找的他,他凭什么不给你机会?他原本可以帮你保住工作的,他这不是欺负人嘛!
乐彤没说话,手遮在前额,仰头望天。
艳阳被素手割裂,从指缝漏下点点碎金,在那不小心被揭开的光鲜一角里,乐彤被迷了眼眸,呆呆地看着晴空之上悠远是云。
她觉得那云像极了温予骞,你不知道他究竟有多高、有多远,只知道他不属于你的世界,无论你如何想要触碰,仍沾不到分毫,只能仰望。
这样的人,如何期望他能将你看在眼里?
又如何奢望他能明白你的苦衷?
而且,就算韩薇薇是在乐彤之后去找的温予骞,但若真说起先来后到,韩薇薇恐怕才是“先来之人”。从刚才她在会以上的那番话里不难听出,她跟温予骞应该是旧识。
所以,乐彤不是傻,也不是大度,而是她把什么事都想的太明白了。
她揉了揉被阳关刺痛的眼睛,歪头看林爽:
乐彤:我那天说你‘有异性没人性’的句话,现在正是收回。关键时刻,你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她还能开玩笑,林爽却是一脸哭笑不得:
林爽:你这是哪来的淡然啊?
强装的淡然,只为掩饰内心的狼狈发狂而已,乐彤心底苦笑。
她压下那丝苦涩,挽住林爽的手臂:
乐彤:好啦,回去吧。
乐彤从天台回到办公室,屁股尚未坐稳椅子,严茹就打来一通内线电话,把她叫去自己办公室。
挂了电话,乐彤僵了半响,估计是对方通知她辞职流程都走完了,可以打包走人了。
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就像初恋一样,从懵懂到懂的,从生疏到熟悉,曾鲁莽,也曾犯错,每一个脚印都铭刻着成长的痕迹。可是到了缘分的尽头,那些一步一脚印的执着就显得幼稚又可笑,只是一封辞呈便轻易结束掉一切,要多利索有多利索。
乐彤走去严茹的办公室,脚步和心情一样,都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拿那扇在寻常不过的大门看的她竟是心如刀绞,鼓足了勇气才抬起手敲门。
她本以为节目嘉宾的问题迎刃而解,严茹应该是一副乐得自在的样子。殊不知,乐彤一进屋,就愣住了。
严茹的表情实在不算好,她扔给乐彤一张纸:
严茹:这个你收回去吧。
那张薄薄的纸,乐彤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她的辞职信。
她眉间堆满了疑惑:
乐彤:这是什么意思?
严茹:我决定给你一个建国宾馆的机会。
严茹压着语气说:
严茹:下周节目就要开机了,组里人手不够也是问题。毕竟你有些经验,总比临时找新人好,你辞职的事情先放放在说吧。
乐彤惊怔得嘴巴都可以塞下茶叶蛋了,她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严茹那副让人难懂的神情,一边绞尽脑汁思考对方为何突然能够留下来更令乐彤欣喜的了,起码她不用发愁李淑芳的医药费了。
乐彤:谢谢严导。
生活不许人矫情,乐彤在某方面很识时务。
如果说事态发展至此,已足够峰回路转,那么严茹接下来说的那句话,哪怕是惊涛骇浪也不足以形容乐彤起伏的心情了。
严茹:温先生需要一位联络人,负责跟他沟通节目细节,这件事交给你了。
严茹寻常地吩咐道。
乐彤的心脏忽的一颤,顿时寒气入体,四只百骸都沁入丝丝冰凉。那个以冷酷著称的男人,只让她唯恐避之不及。
她磕磕巴巴地说:
乐彤:严导,我还有其他的工作可以做吗?我听说温先生挺难伺候的,我怕不能胜任。
这不是“听说”,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严茹:你能留下来已经是狗屎运了,难不成你还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严茹不耐烦了,瞪了她一眼:
严茹:要么辞职要么跟温先生,你选吧。
乐彤的脸色白了白,这显然不是二选一的问题,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直到离开严茹的办公室,乐彤都有种不现实感,不禁喟叹人生条路真的很难说是宽还是窄,有时走起来畅行无碍,有时走起来举步艰难,有时你百般求变却不得其所,而有时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岔路口,则变数横生。
也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抱着本能的戒心和忌惮,乐彤也不例外。不过她转念想起情感博主“安之若素”昨天发在微博的那段话:我一直以为我人生的路早已铺好,却突然发现有另一条路冒了出来。那条路上有什么,如果不如果走到那一步,就永远不会知道。
乐彤觉得这话挺有道理,心里豁然通透几分。
她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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