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人能够想象,像许宴那般桀骜自负的男人,也会在夜阑人静时孤枕难眠;也会在记忆边缘苦苦寻找那些深爱过的痕迹,以慰籍自己千疮百孔的心;也会可怜卑微有虔诚地祈求上苍,请给予他唯一的一次眷顾——
如果她忘了他,也罢。
只要她活着,就好。
咖啡厅的音乐没断,桌上的对话断了。
乐彤看不明白,也不敢去看许宴眼里变化莫测的情绪,那莫名翻滚的惊痛,仿佛是这男人要把所有伤口上的腐肉都翻出来,在月光下晒一遍。
乐彤:对不起,我不该提韩薇薇的。
乐彤把脸埋进大大的双耳马克杯,啜着牛奶,小声嗫嚅。
记忆的弦应声扯断,许宴收神,苦涩浸喉,他根本说不出话来,到底也没跟乐彤解释什么。
见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脸,嘴唇粘了一圈奶白色的泡沫,他递了张纸巾给她,用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乐彤刚要结果纸巾的那个刹那身侧的玻璃窗蓦地传来“咚咚”两声轻响,她歪头一看——温予骞站在窗外。
霓虹招牌的照射下,他的眼睛格外有神,仿佛黑洞一般将投入进去的任何物质,包括光线都吞噬。他视线的轨迹划过许宴,划过乐彤,然后两人各执一边捏住的纸巾上。
温予骞眸光一沉。
乐彤慑于他眼神的威力,连嘴也顾不上擦了,她急慌慌地跟许宴说了句“我先走了”,便快步走出咖啡厅。
乐彤:咦,拍卖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她在温予骞生存战争看了看表,他离开才不过40多分钟。
温予骞当然不会说因为她在这里等,所以他提早出来了。他一张脸沉地像可以拧出水来。
温予骞:你在景岚镇还没受够许宴的冷遇吗?你怎么会跟他说话?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兴师问罪,乐彤脸上呈现出一个大写的蒙字——她在景岚镇受到最大的冷遇,明明来自他温予骞啊。
不过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乐彤:我和许宴只是偶然遇到说了几句而已。
温予骞眼中的冷肃稍稍退,声音倒是一如既往地沉缓:
温予骞:许宴是花花公子,情场高手,你最好少跟他接触。
乐彤觉得许宴应该要打喷嚏了,她点点头,全当这两个男人结仇得太大了。
温予骞点到即止,他敛了敛眉,目光像有温度的石板压在乐彤脸上看了看,旋即他从西装胸袋里掏出一条手帕。
熨烫过的男士手帕,暗色条纹,四点式折叠法,乐彤还没弄明白这男人的意图,手帕已经附上她的唇,温予骞给她擦了擦嘴角的奶沫。
如果这个举动是别的男人做出来的,难保没有暧昧暗示的成分在,可换成温予骞,乐彤只能想到是他绅士到细节里了。
她脸色发窘,急忙伸手一条手帕。
乐彤:我自己来。
温予骞:别动。
夜那样静,男人的神情也还是那样冷傲,但他动作很轻,柔软的手帕仿佛是蝴蝶的触须,轻柔的佛过她的唇,痒痒的,乐彤连心都颤了一下。
她赶紧在胸腔里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压住遽然加快的心跳。
咖啡厅里,坐在窗边的许宴一时没动。
晶莹剔透的玻璃窗仿佛是一块拉开的幕布,许宴捏着下巴,静静欣赏着窗外上演的那一幕。
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
谁说温予骞对女人不感兴趣,他不过是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让他感兴趣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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