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缘起缘灭，过往今生

沉默着走了有、多遥远。

十三年的等待，一直等，等到什么都没有。

江澄累了。

从魏无羡说［对不起，我食言了……］那刻起江澄就知道，自己和魏无羡回不去了…或许更早…是从魏无羡第一次不辞而别……再或许是他说让自己不必保他的时候……或许是更久以前……江澄记不清了，反正自己都要死了。

江澄觉得死了挺好的，就是遗憾金陵了，不过他也长大了，该是会照顾好自己的，以后江家和金家怕是不分了。

至于他……算了，就这样吧。从今往后，你我各安天涯。

记忆是条长线，盘旋在天边，沉浮中以为情深缘浅。

有些结局也许从一开始就已注定，尽管拼命改变但是命运却无动于衷，走进这个早已写好的悲剧。

其实江澄早就料到了，就在魏无羡身死乱葬岗，江澄其实就想到了，可是江澄不甘心，在没有亲耳听到答案之前，江澄不想放弃，更不会放弃。

这一生，从他们相遇就跌宕起伏，而后也是世事难料。从喜爱的三只狗的失去，到后面莲花坞的覆灭，再到父母的双亡，最后到阿姐的离去，再最后到双杰誓言的食言和魏无羡的逃避，再然后啊……没有然后了。

匕首刺入的疼痛，让江澄突然自嘲笑了起来。如果早知你会如此，我当初又何必救你……………嘶……骗子………

抬起头，蓦然间，才发现，一直倒退，倒退到原点，倔强坚持，对抗时间，说好了的永远断了线，期许了不变的，却都已改变。

师兄，化丹比剖丹疼多了…………师兄………………疼……

紧闭双眼，才能看得见，那些曾经温暖鲜艳过的画面。

————回忆————

还记得那是个雨天，江澄第一次打架，为什么打架，江澄记不清了，好像又记得很清楚就浮现在眼前。

江澄刚刚踉跄打算魏无羡放下，自己就摔倒了，魏无羡瘦小的身体压着江澄，体重虽然轻，但是却是更带着背后的瘀伤。

江澄额头也是紫了一块，一松懈下来，疼痛就卷袭全身每个感知，眼里就模糊了，泪水却是强忍不落。

小时候身体都太过稚嫩，随便磕磕绊绊就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你……你有没有事？］魏无羡急急忙忙自己艰难地爬起身，去扶江澄，着急地说，慌乱地很。

［没事，我才不疼……嘶……］

魏无羡才碰到江澄，江澄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泪水愈来愈饱满聚集眼眶，魏无羡连忙放开江澄，不知如何是好。

［我娘说疼说出来，就不疼了……］

［不疼！］江澄硬是把眼泪压回去，颤颤巍巍抓着魏无羡的衣服自己起身。

［我才不疼呢！我娘说身为以后的江宗主，不能喊疼！哎？！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你不疼，我看着疼…………］见江澄一直隐忍，魏无羡眼泪噼里啪啦就往下掉哽咽说。

［不准哭！你可是我江家人！你再哭……我就……我就不要你了！］江澄其实最讨厌小孩子哭了，虽然自己那时候也是个孩子。

［不要不要我！我不哭就是了，那你说疼，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的！］魏无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用手擦掉，闷闷地说。

［………………疼］江澄像猫一样呜咽了一声，尽是糯糯软软委屈的声音，让魏无羡好一会儿顿了一顿。

［我……我娘说……说吹……吹吹就不疼了……］魏无羡脸蛋红扑扑，说完就很虔诚、轻轻地给江澄额头吹出一团又一团暖气，模糊了江澄的视线。

［骗人，明明还是很疼……］

————现实——————

［师兄…………我还有点疼，但我还能忍……………………］

江澄把剖下的金丹，放进一个特制的盒子，简单自己给自己包扎一下，便整理好仪容从密室里慢慢走出来，脸上风轻云淡。

渐渐地忘记，赶不上明天，只要用力地抓紧了想念，明天再也没有你的笑脸。

渐渐地忘记忘记了时间，我只要沿着记忆的路线，到最深处纵然那只是瞬间，当眼泪滑落的是句点。

耳边誓言还在回旋，我会好好珍惜没有你的明天，渐渐地忘记赶不上明天。渐渐地忘记，忘记了时间，然后死亡过后，往生再忘记你。

莲花坞夜终是格外冷，更何况已经是冬日，雨雪霏霏，行道迟迟，梅藏夜色，暗香浮动，月黄昏。

［阿娘…………下雪了呢………………可惜…………也下雨了……］

————————

在江澄恍惚之间，他听到一个声音，从苍茫的天际而来，空旷渺远。

天说［汝成为天道，吾了却汝愿。］

江澄说［我要我亲人死者往生，江家世代繁盛，天下百家太平。］

［可以，但是汝只能自己去改变天道轮回。］

［代价？］江澄知道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无所谓问道。

［江澄消失于世。］

［好。］

江澄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那时候江澄以为消失只是死亡，原来死亡才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消失，是遗忘，是世界上再没有那个人痕迹。

［世界之子，无法倒往。］这是江澄没有意识的时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然后江澄重生了。

江澄未来什么都算好了，可偏偏百密一疏，这可能是上天和他开的最大的一个玩笑。

你再度出现，我看见誓言，承诺在水天之间，回头看不曾走远，依依目光此生不换，要分散不习惯，怎么算都太难。

是不是习惯能换一点缘分，用怀念的方式在一起的样子，距离一尺，风不止。

松开手指，欲言又止，确认了几次，让沉默的时间代替我的疑问。

我并不在意自己，有多伤痕累累，可我在乎你今后有谁陪，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你。

怎么算都太难，你若不离，那我尽量伴你不走。

怎么算结局都不好，你的爱我已无法回应。

怎么算都不行，你爱得太认真我只能假装不知。

怎么算你都不愿意，越掩饰越深刻，只希望时间能抚平你的伤，忍着言不由衷的段落，决定自己难过。

回头看不曾走远，依依目光此生不换，要分散不习惯，怎么算都太难。

我以为足够冷漠，能让你远离，原来是我不够无情，而你又太过无赖，你突然的坦率让我猝不及防，我千防万防也防不过你情深何许。

过去今生有太多的话未能说出口，点点滴滴，你一定要把我遗忘。

前尘再怀念，望剑入眠，听清耳边的呢喃，别害怕，风轻云淡。

对不起，师兄，可能这次是我要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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