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晋国清河镇凤林村里，离村子其他人家比较远一些的后山脚下，有一座跟村里明显不同的青砖大瓦房。在这个普遍都是泥墙的村落里显得格外鹤立鸡群，这个有着青砖瓦房的院墙里，最近气氛却格外的阴霾。萧家两老在村里条件算十分不错，家里有一百几十亩地，都租给了村里人耕种。算是村里的土财主了。而萧家的独子萧阳确是村里少有的读书人。萧家两老因为萧阳几个月前，第三次院试落榜后重病不起。这两天甚至陷入昏迷而忧心不已。两人为儿子的病请遍了附近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眼看儿子越来越严重，着急的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好几岁。衣不解带，甚至从东厢搬进了西厢就近照顾儿子。

“我说，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这大夫都瞧过了说没办法，要不给阳子娶个夫郎冲冲喜吧！”说话的是萧阿姆村里最要好的唐家阿姆。

“冲喜，我们也想过啊，可是阳子这样，连之前订的亲都给退了，现在村里边也没人愿意嫁进来啊。”萧家阿姆叹息道。

“哎！要说这林家真是，当初结亲的时候，他们可是高兴的很呢，一看阳子病了就急着退亲，真是不像样。”唐家阿姆抱怨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是我们家阳子没这福气。”萧家阿姆提起这事又开始抹泪。 唐家阿姆急着安慰“别这么说，跟那家人结不成还说不定是福是祸呢！”

“怎么这么说？”

唐阿姆看他好奇，才说道“前儿个听说林家不知道怎么搭上镇上的人家，过不久就要把林碧抬去给人做夫郎，你说前脚才退的亲，立马又定亲了，要说刚说定的谁会信。”萧家阿姆听到这事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唐家阿姆看他不信接着道：“是真的，全村人都知道了！是你们现在少在外边走动才没听说吧，要我看啊，说不定早就勾搭上镇上有钱人家，这次退亲只是借口罢了！”就在萧家阿姆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唐家阿姆一拍大腿：“哎呦！瞧我一说话把正事给忘了，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北边去年又闹旱灾了！有一批哥儿迁嫁到各地，我们这镇上也有，就过两天就到我们这了，到时候去看看，如果有适合的，就定下来，也好给阳子冲点喜气，说不定这病就好了。”

萧家阿姆犹豫道：“北边迁嫁的不太好吧，总感觉有点强迫人。”

其实在晋国的北边因为经常旱灾或者战乱，百姓日子不好过。 加上那里哥儿泛滥，小子跟哥儿的比例是一比八，所以那里的人习惯哪家小子要娶哥儿，都是把家里哥哥弟弟一起娶回家。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哥儿没能得到婚配。 所以朝廷政策，一有天灾人祸，就会由朝廷组织迁出一批哥儿到其他各地进行婚配。 迁出的人家会给家里人些补贴，也算是接济一下穷苦百姓了。久而久之这些被迁到其他地方的哥儿被人称为迁嫁，而且通常迁嫁的哥儿兄弟会更愿意许配给同一户人家，能有个照应。

唐阿姆却觉得现在这情况，是最合适的“这有什么不好的，北边的哥儿虽然长得粗犷些，但这样才能照顾好你家阳子，难道你还指望找个柔柔弱弱的哥儿照顾他。”

看人还犹豫不决唐家阿姆继续劝到，“再说了，找迁嫁可是衙门盯着的，你情我愿，又不强迫人家，而且经过这里的一批再往南走，可就是南蛮了，那边瘴气重，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 等当家的回来我再跟他商量商量吧！”其实萧阿姆也有点心动了。

晚上当萧阿姆跟萧老爹在商量过两天去镇上看看迁嫁的哥儿的事，如果有合适的，就订下一个给阳子冲喜。

“这…”萧老爹也犹豫了。

萧阿姆把今天唐阿姆说的话跟萧老爹说了一遍。听到林家做的事萧阿爹也气的不行。最后没办法也妥协了，要是冲冲喜能让儿子的病好转也得试试。这时他们口中的儿子萧阳正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萧阳有气无力的睁开眼，对着漆黑的屋子脑袋有点发蒙。 自己不是已经摔下山崖死了么，怎么感觉好像还活着，就是浑身有点难受。

渐渐适应了夜晚的光线，透过月光，看到的是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只能看到一些轮廓，其他什么都没能看清，就一会功夫，感觉像是用光了自己所有力气，又一次陷入昏睡。

…

这天清河镇特别的热闹，许多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衙门口也挤得水泄不通，有看热闹的，也有来买这些迁嫁的哥儿。 因为迁嫁的哥儿一个只要8吊钱，还不到一两银子，平时家里穷娶不起哥儿的人家，或者家里男丁多，拿不出那么多聘礼，就会来看看有没有适合的。 在迁嫁的人群里，有三个人比较惹人注意，其中一个站在一群哥儿中显得特别高大硬朗，如果是个小子，估计很多姑娘会心动，可惜额头的孕痣太显眼，这居然也是个哥儿。 看他手里还抱着个六七岁的小娃娃，旁边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哥儿，三人一看就是一块的。可能一路走来又累又饿，跟其他人差不多，三个人都一副块脱水的狼狈样。 苏黎倒是很多人上前去问情况，但最后都摇头走开了。

苏莫今年已经20岁，在那边几乎是找不到人家了，没办法，只能跟着迁嫁的人走。两个弟弟不舍得跟他分开，说什么都要跟着，最后没办法，只能跟着队伍一起离开。从北边到这琼州府地界，他们已经奔波几个月了。如果再这样，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你是一个人吗？愿不愿意跟我走？”又有一个人走过来问苏黎。

“不是，我们有三个，这是我哥哥，还有我弟弟，我们三个是一起的不分开。”阿黎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强硬。

那人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两人，犹豫了。 大的还好，看着有力气可以干活，这小的才六七岁，花8吊钱买回去还得养个好几年。 家里也就那1亩地，还得跟人租田地种，也没多余的粮食养个吃白饭的啊，最后这人也摇头走开了。看到又一个走开的，苏莫眼里闪过一丝歉疚，想劝苏黎要不看到适合的就先留下吧，可是一路已经劝过几次了，都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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