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相思离别苦（2）

允正换上一身休闲服和运动鞋，看着我把黑框眼镜和鸭舌帽给他戴上，别扭地望着我。我扬着头笑看他，戴上同款的眼镜和帽子，把头靠在他的肩头，留下一张合照，不让他看见我眼中星星点点的泪光。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他答应了把今天留给我，只有我们俩，没有工作，没有保镖，没有凡尘俗事。

“司机师傅，两位！”

我把零钱放进投币箱，径直找到前面的座位坐下。抬头却发现允正还站在车门处，窘迫地望着我。我赶紧把他拉到身边坐下，转头望向窗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他尴尬地说:“你没跟我说出门要带零钱……”

“大少爷，平民百姓出门都是自带零钱的，不好意思，我以为你知道。”

看着他的窘态又忍不住笑起来，能让“冰块脸”如此尴尬也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允正，这是我小时候住过的房子，我爸爸的宿舍。你看，我小时候还在这里跳过绳子呢！还有隔壁家的小胖子，我就在那边的胡同里跟他打过架……”

“允正，这里原来是我读过的小学，还有小男生给我传过小纸条呢，可惜现在都拆掉了……”

“允正，这是我读中学的地方……”

“我就是在这里度过了大学生涯，在这里，开始了一段青涩的感情……”

“允正，这个图书馆，是我自那里回来后，呆得最多的地方，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清代历史”的架子后面，墙上挂着清朝历代皇帝的画像，其中就有雍正帝的。

他的眼眶发红，紧紧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低语:“死生契阔，与子成悦！”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四爷，我那时想得你好苦。”

“我的傻曦儿……”

夕阳在大栅栏大街上投下最后一缕金黄，街道两旁已是华灯璀璨。

“四爷，可还记得这里？”

“前世今生，不曾忘记！”

那日，他策马扬鞭疾驰而来，被人群中冲出来的莽撞女子惊了马，就是那马上一个冷峻逼人的回首，造就了她一世的入骨相思。原来，有些人注定了要相遇；有些事，注定了要发生的。

“四爷，倘若再来一次，你可愿意娶奴婢？不为繁华而弃我，不为色衰而厌我，只把真心与我？”

“当然愿意！”

“奴婢马尔泰若曦，谢四爷垂爱！”

他眼里盛满柔情，抬手轻抚我脸颊，拭去泪痕，用手扯去我头上帽子，散落满头青丝，蓦然低下头，吻住我的唇。我搂着他的脖子，缠绵深吻，任行人熙熙攘攘，或驻足或观望，全然不顾。

世事多烦扰，我又何必在乎太多，计较太多？

深夜了，我却舍不得睡，看着身边的人早已安然入梦，轻声起来，走到书房里，找到案上已经签好的关于华氏的收购合约，拿出华素山给我的合作协议，签下了允正的名字，字迹几可乱真，除了他无人能辨。

“华素山，事情我已经办妥，明天我就会离开，我希望你也能遵守约定！”

“张小姐放心，华某怎么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会食言于弱质女子？”

几个小时之后，允正将知道一切，而我与他，已是天涯海角。

靠坐在床边，曲起双腿，把头枕在膝盖上，静静地看他。

三十二岁时，那一年四爷在干什么呢？康熙五十年，风云暗涌的一年，和他在荷花深处休憩？还是驰骋于塞外？往他的点心里加盐被他佯装责备，还是偶尔在御前相遇却忍不住心如鹿撞？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他，虽然外表冷冷淡淡，却掩不住的天生贵气和沉稳睿智，浑身上下充满了成熟的男士魅力，怪不得那么多女子甘愿飞蛾扑火。三十五岁那年呢？十三已经被幽禁两年，是他过得最痛苦隐忍的时候，是他跟我说不能娶我了的时候，是我们见了面只能假装一切从未发生过的时候……

不知道坐了多久，窗外已微亮，我赶紧站起来躺回床上，把头靠在他肩上，轻不可闻地说:“胤禛，对不起……”睡意袭来，依着他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允正已经出门，枕边依旧留有字条:“勿再心神不宁，我会尽早回来，等我！”

眼泪决堤而出，赶紧捂了口鼻，不让哭泣惊了任何人。

离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会把我的心挖走，痛得人撕心裂肺，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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