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长夜茫茫

天色渐渐黯淡，夕阳降下一片昏红的薄暮。

放在平常，凯琳倒是不讨厌这景色。可今天真是糟透了。

堂堂白银级剑士，加尔布雷思家的金雕之女，冰风月季居然被熊舔到昏迷，传出去一定让笑死！

想到这里，凯琳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烫。她赶忙把用湖水给自己脸蛋降了降温。

不过，卡尔倒是没怎么笑话呢。

不，是他根本不在意所谓身份和地位。

不管自己在他面前怎么丢人，怎么派不上用场，他都不会苛责自己也不会对自己失望。

平日里的凯琳总是紧绷着神经，担心在他人面前丢脸，更担心让那些信任自己的部下们失望。

只有与卡尔，她才能放下金雕家族继承人的担子，平等地相处。

嘛，也只是暂时这样罢了。

可不能太过于习惯这种松懈的生活了。

虽然她不讨厌这种生活就是了。

凯琳试着说服自己，脸上却又是一阵高温。

为什么，每当自己想起他时，自己的脸就这么烫……

不，醒一醒。这只是友情一类的感情罢了。

再说，他身边可是有那么多魅力十足的女孩儿呢。

不说绯炎公主，光是那笑容甜美的妖精少女和那只猫耳萝莉女仆，就令她自愧不如。

但是他好像也说让我有点自信？自己还从来没在意过这方面，自己算是长得好看么？

凯琳端详起水中的倒影。

苗条健美的身躯，盈盈一握的腰肢，以及一头湿润的金发。这副模样令她自己都莫名有些脸红了。

只是胸前那两团丰满，令她困扰不已。

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艾希她们好像羡慕的样子。

卡尔好像喜欢小的吧……

要是自己的也小一点就好了，这样肩膀的负担也能减轻一点。

凯琳托起自己的“包袱”，发泄似地捏了一下。

结果那如甜美电流般的刺激感却令她忍不住发出羞耻的声音。

她赶忙捂住嘴，偷偷地望向卡尔那边。

好在，卡尔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但这家伙对着空气傻笑什么啊？！

我的身体还没空气好看么？？

想到这里凯琳莫名有些来气。

虽然自己没那个意思，但是和他结婚似乎也不错吧……

有一个平等谈心的伴侣，一个一起战斗的同伴，一个能够依靠的人……或许也不错吧。

今夜，两人就像相处的第一夜那样以斗篷裹着赤：裸的身躯坐在温暖的篝火前。

只是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多尴尬。

静悄悄的夜带来的只有令人安心的宁静。

夜依旧黑暗，但那跃动着的橘色篝火却是散开一层淡淡的温暖，包裹着凯琳。

而对面的少年也是递来今夜的晚餐。烤鱼的味道粗犷，丝毫没有宫廷料理精细。然而这带着一点点焦味的鱼肉却也外焦里嫩，有一种只有卡尔能做出来的焦香和酥嫩。

两人聊一些闲话，谈及剑术，魔法，以及各自的所见所闻。

“说起来布莱克是不是有个真爱在等他啊？真的么？”卡尔随口谈到他们都认识的人。

他能放心和凯琳聊天，也是因为这位女孩儿今天的表情不再那般冰冷了。

就好像被温柔的篝火融化了一般。

“不清楚啊。可能是他故乡那里的女孩儿吧。”

“是么？”

卡尔总有觉得不对劲。这布莱克不是在装深沉耍他吧？

“你和布莱克关心也不错呢？”凯琳装作无意问道。

“嘛，他人是不坏啦。”

“如果你向陛下效忠，我能保证布莱克的安全。”

卡尔愣住了。

他没想到凯琳会在这时突然劝降。

只是这一次的劝降比之前的态度柔和了许多。

“不仅是布莱克，那个妖精少女，还有公主大人，我都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如何？王位之争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了，我们没必要再继续争斗了吧？”

凯琳说着，神色也黯淡下来。

红风谷一战，少女骑士真正见证了地狱。

嘶吼，哭喊，杀戮，以及数不清的尸首。光是回想，凯琳都一阵颤抖。

她不想和卡尔在战场上相会。

仅仅是想象那场景，她就心如刀割般地痛。

但卡尔却只是笑了笑。

他也见过战场。比凯琳见得多得多，要说不讨厌战场那是假话。

当初来菲尼克斯王国，他也有逃避战场的意思在里面。

其实向德雷克效忠也没什么不好。且不说卡尔根本不关心王国命运，谁知道德雷克到地是不是个好国王，毕竟当国王和人品其实也没啥关系。

而且，他也不想和凯琳为敌。

然而，他却还是摇了摇头。

“你保证不了。你根本不知道克莱尔大人经历了什么。”卡尔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阴沉下来。

他向凯琳述说了克莱尔的经历，即便冰傲如凯琳也震惊得捂住嘴半天说不出话。

“你明白了吗？克莱尔大人只要回去，就永远不好不会幸福。”

卡尔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

那时，不论是面对苍炎剑圣，还是德雷克，他都无能为力。

“也就是说，你是为了公主大人一个人的幸福而战么？”

“没错。”卡尔毫不犹豫地答道。

“国家的命运也好，正义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仅仅是克莱尔•菲尼克斯的幸福，因为我和她约好了。我是她的契约骑士。”

这话听起来就像三流言情小说里的告白，过于美好而不带一丝理智，但这就是卡尔的心愿。

克莱尔给了他信任，给了他温暖，这是他欠她的。

他对克莱尔早已不仅仅是恋爱之情，而是对于一位主人的忠诚和对于一位女孩儿的纯洁好感。

就算将克莱尔说是他活着的理由也不为过。

说着卡尔自己都有点害羞。但面对凯琳的疑问，他想认真地回答。

就算她不认同也好，卡尔也不像回避一位骑士的询问。

只是，如果这激怒了她

但凯琳却是淡淡地笑了。

犹如冰雪消散于风中，美丽，所又带着如凄清之月般的寂寞。

“是么。这就是你战斗的理由啊。真是羡慕你呢。”

面对着哀叹中夹杂中羡慕的话语，卡尔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一夜，凯琳无眠。

为了公主而战的英勇而善良的少年，简直就如通话中的主人公，自己曾经向往的骑士那样。

可不知何时，自己却放弃成为卡尔那样的人了。

光是骑士八美德就令她困惑不已。

怜悯弱者却又要对无情的国王忠诚，谦卑待人却又要维护家族的荣耀。

她早就不知道究竟该坚守什么了。

“我又该为何而战呢？”

寂静的夜里，少女的心愿也如那被寒风吞噬的篝火般一点一点归于黑暗。

她终究等不来属于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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