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暗界的赌徒们（四）

青子这才惊讶地发现，坐在她对家、那个被自己嘲讽只会和小牌的糟老头子泽野吉太郎，虽然在刚刚的牌局里虽然不显山不漏水，只和了几把小牌，但他无疑掌握了一种极其高端的技巧。

*默牌术*

将麻将桌上136张牌全部记下，能够被称为传说的无解之术——*默牌术*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默牌术”并不能称之为千术。

因为它本身并没有任何作弊的地方，就算是浸润麻将一道数十年的行家，或是超高速摄像机镜头，也看不破他的门道。

这只不过是一位雀士，将摆在自己眼前的136张牌，都给记下来了而已。

但这只是听起来容易罢了，真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

别说是记下那136张牌了，让青子记下自家牌山前的那34张牌，都已消耗掉这位不入流的雀士近乎大半的脑力。

而这，还是建立在这34张牌全部是她自己亲手抓到手中的基础之上，她才能勉强记下来的。

至于四座牌山，136张牌，将其全部记下……对青子来讲，这几乎就是件天方夜谭之事。

且不论在座的两位都是行家，每个人在洗牌时都有着自己的习惯，更会在不断的磕碰之中调换牌的位置，甚至像青子这样“有意无意”地将牌收集到自己的牌山上。

单是普通人的牌局，想要将其全部记下的难度，就已经不亚于将一杯水倒入太平洋，再收回来的难度了。

更何况这种默牌术这种东西，脱离了这套牌，便没有多大的用处。

大多数人才不会有意识地去记下什么牌之类的东西。大家都只是图个乐子而已，谁会真的在这上面耗费这么大的精神力呢？

只有借此赖以生存的赌徒，才不得不这么做。

唯有赌徒，才会抱着“绝不能输”的想法参与到每一场赌博之中。

他们要的是“万无一失”，而不是“孤掷一注”。

哪怕是在现实当中，这样的人……都是极少见的。

而想要做到像泽野这样，仅仅打上几轮牌局，便将整副套牌全部记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怕是掀翻整个东京府，都找不出来几位。

青子突然间开始后悔没有在牌局开始之前，按照自己的习惯，要求换一副麻将了。

泽野吉太郎先前让自己邀请白井千美直接坐下，开始牌局的眼神，在此时此刻的白原青子眼中，已经俨然成为了这个老家伙为了赢得这场牌局而下的套！

他的那手平和默听速攻截胡，以及在自己还没有立直之前对自己行为的预测，都毫无疑问地表明了他……早已对这幅套牌了如指掌！

但这一切都太晚了。

胜利的天平从这一刻开始，已经倒向泽野那边。

而这……仅仅只不过是因为，这位老者看穿了牌而已。

………

………

东二局，0本场，泽野吉太郎坐庄，自摸，3000点。

东二局，1本场，泽野吉太郎坐庄，白原青子放铳，自摸，4000点。

东二局，2本场，空井一郎荣和，白井千美放铳，满贯，8000点。

………

………

“实力”的差距让这场牌局早在一开始，泽野吉太郎设好局时，便注定了结局。

待到南三局，空井一郎坐庄时，泽野吉太郎已经俨然手握接近五万五千点的点棒，堪称神仙。

白原青子则在一万五千点上下苦苦支撑着。

空井一郎则因为少女在之前“不小心”的放铳，分数维持在二万三千左右，也还算不错。

至于最惨的，还是开局没有多久，就放了一次满贯的白井千美了。

少女如同不再被运气之神所眷顾一般，在接连放出几次泽野村夫的小牌后，她手中的点数，已经只有七千点不到了。

第六巡，泽野吉太郎，三色同顺，门前清，宝牌一，两向默听。

早已将牌山看破的老者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胡牌在三巡过后就会乖乖地被送到自己手上，届时自己便可以门前清自摸满贯。

这期间，既不可能有人通过“吃”或是“碰”打乱牌山，更加不可能有人荣和。

而在这之后，他会手握超过七万点的点棒。

到那时候，即便是三万两千点的役满炸庄，也挽救不了局势。

胜券在握，板上钉钉的老者想到这里，不由得轻松了几分，微微呼出一口气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的少女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就这样而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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