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讲什么?
我渐渐听不太清。
只看到老者和身边所有的人,包括那‘眼球’,都忽然间变得很慌乱,光顾着收拾东西,把我抛到一边,逃也似的离开了。
随即响起的警报声充斥着我的耳膜,灯光变成了昏昏的暗红。
似乎是完全不想呆在这里。
奇怪,这又是要做什么?人都走光了?明明这三天是寸步不离……
我跟坨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看那金属的大门一开一合,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随即进了来,拖进来了个铁笼,也仅仅只是放了个铁笼,便也跑出了这实验室。
那铁笼子里是什么?是猛兽?还是来折磨我的新法子?我满是疑惑的想着,身子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十分警惕。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好饿,而且从来没有这么饿过。
之前都被疼痛感给掩盖了去,现在没了疼痛,饥饿感像是被放大了50倍出现在了我脑海里。
头昏眼花,肚子仿佛要紧缩成张纸般,咕噜噜的叫声仿佛是那催促开饭的响铃。
感觉自己现在看什么都像食物。
‘铁笼里关着的不一定是猛兽,说不定会是食物。’这一念头忽的从我脑海里冒了出来。
但很快我的理智便把这念头给否决了,我可能是饿疯了吧,什么食物会用铁笼来装呢?
而且,对于我来说……
就算饿死,说不定也会再活过来,为了生存吃不吃东西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
“唔!嘶……呜唔!”
像是什么人被捂着嘴巴发出的呼喊,让我一时愣了神。闻声望去,恰是铁笼里发出来的。
铁笼里关的是个人?
我眺眼望去,只得勉强看清是个2、30岁的女人的模样。
在确认她没威胁后,我抱着疑问和警觉,稍稍伸长脖子探出身子去看,才看清了铁笼里身影的模样。
那女人穿了一身纯灰色的破旧衣物,喘着粗气,整个头都猫缩在两臂之间,不住的颤抖。似乎是被胶带给封住了眼睛和嘴,所以只能发出呜嗯的叫喊声。
翻滚了一次身躯,再靠近了一点,铁笼里的情形才完全印入眼帘。
她一头棕色头发十分杂乱,似乎遭受过暴力的拉扯。从她露出的脚踝和脖颈上的大面积伤口来看,不知遭受过怎样的折磨。四肢都被镣铐给限制住,一头锁紧在她的关节,一头锁在铁笼上,除了颤抖之外就完全不能动弹。还被铁链缠住了躯干,像是在玩某种艺术似的,铁链绑成了个奇特的形状。
更甚的是,她小腿肚子上插着把手术刀,醒目的伤口下鲜血淋漓,血液不断的往外放,仿佛是沙漏里的流沙般,做死亡的倒计时。
那个手术刀,不免让我想到这恶魔梅西的造就。
为什么她会被关在铁笼里?难道她是亚人吗?
看上去很可怜,很惨,就像我一样……
无意中我看到了镜中的自己,那个蜷缩的自己,变了样的自己,想象着这样的自己被关在铁笼里,或许和那会是一模一样。
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这都快变成我的习惯性动作了,没有一丝伤口的声带处,不知为何竟十分疼痛。
自己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干渴的原因,微微发红的眼圈却没流出几滴眼泪。
施暴和作恶是不需要理由的,相应的,作为被施暴者的我们,遭受了这些也不会得到任何理由。或许有唯一的理由,可能是因为我身上存在着某些‘价值’吧。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这话我不记得是在哪听过,以前的我,觉得这就是对光荣赴死的英雄们最好的形容,也认为这是遭受苦难的人最好的选择。
而现在的我,却有了全新的解读。
即便从容燃烧,到头来也依旧是苟延残喘……
连死亡都逃脱不了,剩下的也只有绝望了吧……
.
“砰!咚!”
“唔!……唔唔!”
突兀的,如同撞钟般的剧烈撞击声,声声震耳,不可避免的又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女人在干嘛?突然间用手肘和脑袋疯狂的敲打铁笼,即便在我这都能看到那撞击的部位有血沫星子飞溅出来,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
这……是在寻死吗?
不,她在呼喊,她在求救,她这是在挣脱,她在求生!
下一秒,像是在回应我似的,那女人的一只手便挣脱了束缚,撕下了嘴上的胶带,再拔下了小腿上的手术刀,捂紧了伤口。
不知哪来的同情心,还是说,自己已经将素未谋面的她,就认定为了和自己处于同一条船上的人,或者说,正因为我在她身上隐约看到了自己的遭遇,所以我才放下警惕,缓缓匍匐的朝她靠近。
我想帮她。
我可以帮她做些什么。
或许,有我的帮助,她就能好受些吧。
正这么想着,我触到了铁笼的栏杆,熟悉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虽然饿到没什么力气,但坐在地上给她搭把手还是可以的。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流起了口水。
“你还好……吗?”
我轻声问道,生怕惊吓到了她,可即便这样,她还是被我吓着了。
毕竟她现在眼睛还被蒙着,这样的情形下,什么都看不见的人会害怕是很正常的。
“你谁?你不要过来!”
看着她很痛苦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伸出了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臂膀上,希望这样能让她稍稍安心些,“我……我叫落明夕!我是来帮你的。”
但事与愿违,这样做却更加激起了她的警觉。
“落明夕?!你!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亚人吗?2802?不……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被吃掉!!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个贱人,就为了贪那点钱把引线卖给了她们,但罪不致死啊!谁知道她们会有炸药啊!我还想活着!我想活着啊!!”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来帮你的。”我很快再说到,伸出的手几乎滞在空中。“我来帮你把眼睛上的胶带撕下来吧。”
“你别过来!不要吃我!”
“吃……吃你?……我不会这么做的。”
“我不是食物!我不是食物!求求你别这样,别让我被吃掉,我认罪我认错,我不想死……”
“别动了,你现在伤的很重。”
“不要!……”
“你TM别动了!!”霎时我吼声了出来,过高的声音直接让她给愣了住,却因为有些不适应自己已然变化的音色,连我自己也都给吓愣了。
为什么突然间我会吼出声来?为什么我会这样的生气?我自己都有些疑问。
可能是因为她小腿处的刀伤吧,这样大的创伤如果不处理,任由血往外流,她很快就会凉凉了。
虽然我之前猜测她会是亚人,但万一她不是呢?
时间紧迫,趁着她这愣着的时间,我敢忙行动了起来,幸好铁笼不大,我只需要稍稍撑起身子,就能够到堵住她们眼睛处的胶带。
手指虚弱得连拿捏的力气都使不出,只得勾住一角,靠着自己的体重,往后一摔,才勉强把胶带扯了下来。
回想起自己在科学读物上看到的急救知识,胶带或许能在止血上派上用场。
赶忙抓住了她的脚踝,一把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合着胶带,缠在了她的小腿处。
血,最终还是让我给止住了。
我大口喘起了气,累躺了下去,不经意间露出了微笑,内心里稍稍感受到了慰藉。
.
正当我期待的想看到她脸上露出‘得救了’的神情时。
那女人却诡异的大笑了起来,笑声如此的疯癫而又突兀,眼瞳在环顾四周后,最终停在了我身上,盯在了我身上。
她的神情出现了些微妙的变化,我辨认不出来,但能感觉到,她似乎是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哈!哈哈,哈哈……居然已经到了第一实验室里来了,真的是亚人啊!真的……就把我当粮草给处决了……我还想着海明威会不会看在我平时那样努力的份上,替我求个情,我还想着我能够逃得掉……结果我,终将只能化作为亚人的养分了么……”
“这把手术刀,就是留来让我了结自己的?”
“也好啊,听说那过程及其痛苦,早早了结或许才对……”
.
这,她这是怎么了?
不会吧?
她……自杀了……
我是那样想救她的,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样?
会不会因为她是亚人,受不了这痛苦,打算重制自己?就像我之前也想着咬舌来提前结束痛苦的,我理解。
败雾?对!接下来她会化作一团败雾,再重新变回人型。
可为什么?是我自己身上在变换为败雾?
自己的手、脚、肚子,皮肤骨头,几乎身上的每个部位都渐渐的冒出了黑色的雾状物质,在逐步的被分解。
自己的一只手臂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消失不见,化做了败雾,如同一只只飞向庄稼的蝗虫,飞到了那女人的尸体上,啃噬着。
‘听到你的肚子在咕咕叫了吗?’
谁在说话?
‘吃了她!大口的吃了她吧!你饿了!你现在很饿!你已经有5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你在渴求着营养!’
不要!我不要这样做……
“而她是如此的美味!只是有些香过头的粉尘影响了口感,但不妨碍她成为道美味佳肴。”
“放开大胆的吃吧!”
“这真是种享受!”
我慌忙的抓着那飘散的败雾,希望能阻止这一切,但这就像用手去抓一滩流沙,无论我怎么做,最终还是无济于事。
意识,再次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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