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茗月

距离地面接近一百米高处，银娜和茗月在对峙着。

“全部，都是我干的。”茗月说：“还记得那天吗？莉贝尔女王来我们学校巡查，在结束之后，她让所有人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愿望或者疑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写的，但我是这么写的，我在纸条上写明了，你的家中私藏有数万本用途不明的危险魔法书。

然后果不其然，议会找上了你们。然后我再从她们手中，把这些东西抢过来。”

“...你为何要那么大费周章呢？”

“当时只是心血来潮，想用那帮穿白衣服的混蛋来测试下自己。但没想到中途会遇上个你...”

“这就是你的第三个秘密么？”

茗月点了点头，然后她抬起了头看着银娜，深红颜色的瞳孔之中，充斥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感情。

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已将话说出口的释怀，或许是对不被对方谅解的觉悟...或许是什么都掺杂着。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才。”

“恩？”

“我透过你的面罩，看到了你粉色的发丝，以及你的脸。”

“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也是在前不久才学会的。”银娜笑道：“虽然还有一个...比较不好意思说出来、稍微有些的方法...”

“什么？”

“我们第一次打起来的那天，我不是不小心摸到了你的胸吗？然后隔了两天，我在你家和你一起洗澡的时候，又不小心摸到了。”银娜摸着自己的头，红着脸说道：“那触感好熟悉...”

“你！！...”茗月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做出了防御性的动作：“你是变态吗？我可没有那方面的嗜好...”

“我也没有啊，所以我才说不太好意思。”

“...算了...”

“不过，既然是你的话。大部分事情就都说的通了，茗月。”银娜说：“你之所以突然生病，原因其实并不是你找的借口‘过度努力练习导致消耗了魔力’，而是那天被爱...被我抽取了大量的魔力，导致生命力也受到影响，身体状况才紊乱了。”

“你说的没错。”茗月笑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会这么阴险可怕的招数，也不知打你竟然藏得那么深，拥有海量的魔力，还会那么多你这个年龄不应该会的魔法...这对我造成的，不只是身体上的损害，还是内心的损害...”

“......”

“还记得那天我在河边对你说的话吗？”茗月笑道：“虽然因为当时我走在河边，身体的状况突然变糟糕，便想找个地方休息下，却突然遇到你，一时慌张想找个理由掩饰，但是那是我所说的话，却也都是我的真心话。

我每天都过得比别人辛苦，总算能从议会的执行官手里抢到魔法书，却被中途**来的你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当时的我，真的是深深地怀疑着自己，怀疑我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存在的价值，怀疑自己的付出到底有没有收获...

讽刺的是，在我迷失前进方向的时候，在一次给我方向的人，却是你...你让我深深地陷入了，对自己的自责之中。”

“茗月...”

“我对你出手毫不留情...丝毫没有把你当成朋友看...但是你却对我真心实意...我...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坏人呢，哈哈。”

“你到底为什么要偷走那些魔法书呢？”

“....”

茗月沉默了一会儿，她看了一眼银娜，低下头仔细思考了一番，然后抬起头说道：“虽然我觉得...理由什么的，没有意义...但是既然是你的话...我就告诉你好了。”

“...”

“我和你说过的，我是半精灵的事。小时候的我并不是住在这个‘灵月之森’的，而是住在另一片森林的，那里的人无论是大人小孩，看到我的时候，都是一副带着轻蔑的眼神，明明他们看到和我同龄的孩子，都是笑容满面。

我觉得可能是我做错了什么...便回去问我的妈妈，她是这样告诉我的：‘要先对别人微笑，别人才会对你微笑。’

我对这句话信以为真，所以每次遇到其他的孩子的时候，我都会主动的带着笑脸贴上去。虽然最后得到的，几乎都是嫌弃、无视与离去。但即使如此，我也傻傻地相信着母亲说的话。即使后来，她和父亲一起病死之后，我也依旧这么做。

可因为我是半精灵，生来对于魔法的天赋就远不如其他人，这使得我一直是在班上被嘲笑的对象。而我却一直坚持着对别人友善的态度，毕竟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产。

可是好景不长，因为长久以来都是差生的缘故，学校对我下达了退学的警告。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我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如果学校丢弃我的话，我就会被迫流放，再也无法踏进这片丛林。

无亲无故的我，第一次体会到了，死神靠近自己的感觉...

我也学到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对别人态度友善，其实不是那么必须的事情，有些事情，比起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来说，更重要。

第二件就是，这个世界，没有那么温柔，我遭到的痛苦，并不一定是因为我做了错事，而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而已...

所以，从那以后我清醒过来了，我不再相信我父母教的那一套，那都是看不清现实的理想主义者，说的空话，完全不切实际。”

“嘿~~~”爱琳发出了感叹，笑道：“这个孩子很聪明嘛~~我开始有点喜欢她了...我的银娜要是有人家一半聪明就好了~~”

面对爱琳的风凉话，银娜果断地选择了无视。

“所以...”银娜说：“所以，你在别人面前表现出的温柔，都是假扮的吗？”

“假扮的倒不是，”茗月笑道：“因为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对身边的人很好，这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了。天天带着一个面具和别人交流，是很累的...

只不过，我在心里，对你们没有融入什么感情就是了。”

茗月笑了，笑的很阳光，笑的也很冰冷...

“因为我很了解你们这些人...你们对我的感情，只不过是因为有利可图而已。假如我变回曾经的自己，一个软弱无力的半精灵，你们对我的态度，立刻就会变得冰冷无比。”

“......”

“你无法否定吧，银娜？”

“恩...我...无法否认。”

“所以，在对你出手时，我招招都是往了结你的性命的方向去的，银娜...”茗月说：“我从和你交手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对你手下留情。”

“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被偷走的书送回来呢？你不是需要它们，赐予你力量吗？”

“......”

这一次，换茗月答不上来话，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本来？”

“恩...后来，我反悔了...”茗月的表情略带惭愧，她说道：“我承认，你在我心里...是特别的...”

“......”

“你很单纯，很乐天，很慵懒...在我最虚弱的时候，留下来照顾我。知道我半精灵的身份，也用和别人一样的眼光看待我。你这样的人...我不想伤害...”

“...”

“那不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吗？你爷爷的宝贝，也是你维持生计的资金来源。”

“没想到这些，你都记得呢...”

“但是，我仍旧没有留在这个地方的理由。”茗月转过身，背对着银娜，说：“这是你们的森林，不是我的。”

“你...就那么想要力量吗，茗月？你就那么喜欢它，离不开它吗？”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东西...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会愿意去付出血与汗，来获得那种无聊的东西呢？”

“那样的话！”

银娜还没说完，突然间有人打断了银娜的话。

“真是让我听到了有意思的东西呢。”

从旁边树丛的背面，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个人，银娜是认识的...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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