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最后之语：谢谢

无力的手最终缓缓落下，即使法雅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阻止它垂下，那不只是引力的作用，还有生与死的距离。

奈原的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眼睛已经闭上，而且永远不会再睁开，他身体的四周泛起淡蓝色的荧光，奈原的身体在幽幽的光芒中逐渐分解，化为最初的粒子，慢慢消散。

奈原留在世间最后的痕迹终于消失，干净得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或许他还有很多遗憾，没有陪法雅一直走下去；也有许多仇恨，那些最初开启实验的人可能还好好的活着，但至少，最后一程没有痛苦；至少，到了最后，他还是那个名叫奈原的少年，而不是一只人人喊打的恶魔。

法雅抽泣着，坐在原地没有动弹，她伸出手，试图抓住空气中不断向上飘逸散去的粒子，但根本不会成功，但她一直重复着这种徒劳的动作，直到空气中所有的光粒完全消失。

简若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失魂落魄的法雅，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正常情况下，看到一只伤心哭泣的美少女，简若绝对是二话不说就会上去问候一下，但现在不一样，法雅是个美少女没有问题，她很伤心也没错。但问题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伤心完全是自己造成的。

虽说事情的起因是奈原自作自受，但简若觉得这时候还讨论谁是谁非似乎不是太好，毕竟亲眼看到自己一直喜欢的人死在跟前，论谁都会失去理智的吧。

啊，所以说还真是失败呢，竟然伤了一个女孩子的心。

“那个，简若小姐……”

正当简若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说两句的时候，却听到边上突然传来法雅柔柔弱弱的呼唤声，几乎是下意识的，简若并拢双脚，挺胸抬头：“到，到！”

看到先前十分强势的简若露出这般惊慌失措的样子，即使是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法雅也忍不住微微一笑，稍微冲淡了眉宇间的悲伤。

“那个……”简若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发，朝着法雅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那个……你节哀顺变啊，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什么的，就算你现在要打死我也是没办法的了……”

法雅没有露出想象中的愤怒表情，也没有继续哭泣，她只是摇了摇头，“不会的，那样的选择……应该也是奈原自己想要的吧，生而为人，却被迫成魔，这么多年来，他自己肯定也早就想解脱了，只是这次恰好遇到了你们，而我又恰好恢复了记忆……而且我能感觉得出来，奈原他，在最后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吧？”法雅轻声说着，语气中仍有悲伤，但格外平静。

“这样的话……还是很抱歉……”简若抿了抿唇，轻声说。

“不用抱歉啦，其实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至少给了我们重逢的机会……唔，还有伊瑟薇小姐，我不能亲自跟她说谢谢了，还麻烦简若小姐帮我最后一个忙，好吗？”

“法雅，你……”

简若瞪大眼睛，看向法雅，而少女的躯体正在慢慢变淡，看上去随时会消失，简若伸出手，想去拉住法雅，却被她的手势制止。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哦，所以还请简若小姐尊重一下吧。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奈原，选择他离开了，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是时候休息一下了。”法雅笑着说，简若可以看出，她很开心的样子，真的很开心，就像是，等会就可以和奈原重逢。

“而且我只是个念灵嘛，就算消失了，真正的法雅也不会死的嘛，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法雅耸了耸肩，文静的少女做出这样俏皮的动作，看上去有种别样的可爱。

“可是我不认识那个真正的法雅，”简若定定地看着她，“我只认识一个念灵，她恰好也叫做法雅，她是我的朋友——虽然她自己可能不这么想。”

“怎么会？我也早就把简若小姐当做朋友了呀。”法雅的身体越来越淡，昏暗的夜色中，如果不仔细寻找，甚至已经看不到她的身体。

“但，这是我的愿望，还请不要阻止我了。”

法雅伸出手，她的指尖已经透明到几乎看不到的地步，但简若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握住——没有成功。

“唔，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消失之后应该会出现个什么东西，属于真正的法雅的感情结晶，如果可以的话，还请简若小姐收下那个东西，虽然我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至少也算是个纪念。”

“如果以后可以遇到真正的法雅的话，我会把那个交给她——那是属于她的感情，她应该留着。”简若轻声说，语气有些悲伤，是要失去朋友的那种伤感。

法雅沉默了一会，笑着点了点头，姿态优雅而语气温柔。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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