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仪式

「<界图>上现在标记的是，这三个月来被人族夺走的所有据点……我想不难看出，人族的进攻重心放在界河的中游一带。」

我指向<斯堤克斯河>的中游位置，可以看到，绝大多数棋子都集中在这一带，而且已经偏向于下游位置。

虽然谈不上密密麻麻，但与周旁的据点密度来看，明显在密集的范畴之中。

「不得不承认，中游区域的确有一些对于人族而言意义重大的战略性据点，但中游是浅色河段转向深色河段的过渡河段，尤其是这些被夺走的据点还接近于下游……众所周知，除了极少数的河段以外，颜色越深的河段，其周边可开发的资源就越少，人族与魔族不去争夺这些区域的据点的理由就在于此。」

当然，深色河段极度危险也是一大理由，但从现实因素来看，资源稀少才是其不被关注的最大理由。

「历来魔族与人族的据点争夺重心，都是资源丰富的上游河段，可上游虽然是浅色河段，但河流的流速快得异常，因此为了建立起稳定的渡河区，人族的关注点放大到中上游河段……这一河段，才是实质上的必争之地。」

据传曾经有一段时期，围绕那一带的纷争激烈到染红界河，连深色河段都染上一丝血色。

「而这三个月来，人族一方面加固中上游据点的防守，一方面却又将进攻重心转向中下游据点，只能说必然有某种图谋，但在此之前我们也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只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人族开始采取这种异常行动是在三个月前，更确切来说，是在九十一天之前。」

人族也绝非是铁板一块，内部涉及到无数利益纷争，因此魔族想要搜集情报也并不是难如登天，专门面向魔族兜售情报或是接取魔族任务的黑暗组织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一结论正是收集多方情报，进行整理筛选、归纳总结、解读分析后的产物，有着极高的可信度，在执行这一次的任务之后我更是无比确信。

毕竟，时间点选取得实在太过精准——三个月，恰好是十字碑变更后，禁止对方种族进攻的安全期。

「那殿下你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伊莎贝拉托着腮望向我这边，血眸波光流转，分外潋滟——甚至有些妖艳。

「没错……算是误打误撞吧，这次的任务处处透着诡异。」

我微微颔首，而后说明道：

「人族那边也不是白痴集团，自然不可能不加佯攻地执行计划，所以这些据点里面，肯定有一部分是用来迷惑我们的视线的。比如，这三个据点，据我们的人的观察，在竖起圣十字碑后就再没有动静，应该是已经变成无人据点。」

据点与据点往往存在一定的空白区域，焉而我们会派出感知敏锐的魔族去侦察，虽然不可能完美把握状况，但还是能从不少细节推断出情况的。

更何况，还有人族的黑暗情报组织可以利用。

我取走方才指出的三枚棋子，因为奥尔菲坐在我大腿上的缘故，险些就没能够到最远的那枚棋子——这实在有碍于我的威严，说实话，这张长桌的长宽高我还请人特地调整过。

「再比如，这两个据点，就情报来看，里面已经开始重建，而且那一带都的确有可利用的资源，所以多半是人族想要的据点，但可能与他们的计划无关。」

我指向那两枚棋子，一瞬间对着赫蒂使了个眼色，她自然不可能不明白我的心思，嘴角如触电般微微一抽，而后代替臂长有限的我，将那两枚棋子收回。

「再来是——」

经过一番基于情报分析的筛选，<界图>上的棋子已然少去大半，原先杂乱无章的图案也多少干净起来，若是加入一些想象的话，甚至能变化成有规律的图案。

「基本上能排除的据点就是这些，剩下的据点都是值得怀疑的。你们五个不可能了解这方面，但赫蒂你的话，看到现在的图案，有没有联想到什么？」

「我吗？」

赫蒂先是愣了一愣，可立刻便是意识到我想表达的意思，沉吟着说道：

「他们五个无法了解，而我应该能了解的图案……嗯？难道说是——仪式吗？」

赫蒂的半面具未能遮挡她睁大的眼睛，她颇显不可思议地盯住地图，一边在虚空中比划着线条，一边自言自语道：

「是这样吗？不，不对，不是十字纹……六芒星纹？好像也不对，还要更复杂……难道不止一种仪式吗？不行不行，我虽然在神殿那边待过一段时间，但对仪式的了解也不算特别深入，不过我可以确定，这些据点至少可以构成一种——不，两种超大型仪式。」

「没错，我也是这么判断的。」

见赫蒂察觉到其中的问题所在，我也不再为难她，为众人解释道：

「你们看，虽然棋子的定位有些偏差，但略作细微调整的话，不难看出，这是两道几乎重叠在一起的圆形……先看靠右的这个圆形，这些据点构成一条线，这些据点构成另一条线，再把这些据点连接在一起——这就是第一种仪式，十字纹，基本上都是涉及到杀伐的仪式。」

我用手指在虚空中比划出线条，而在座的人中除开比蒙以外都具备优秀的空间想象力，因此应该是不难理解我的想法的——但下次有必要准备一根教鞭，或者我得想办法增加臂长才行。

「再看靠左的这个圆形，这种仪式图案很复杂，可想明白了就一目了然，就像这样连接这些据点……看，这是六芒星纹，涉及到的多是传送的仪式。我在人族神殿里传送过很多次，所以印象很深刻，但这和我见过的那些传送仪式图纹略有区别，所以可能有其他的效用。」

众人都是面露沉思之色，除赫蒂以外的人对人族的仪式都不熟悉，归根结底，绝大多数的仪式中都设计有排斥魔族的效能，因此魔族对仪式的了解度自然不会太高。

好在现今这一状况有所改善。

「下面是关键所在。你们也看到了，这两种仪式的位置非常接近，很多部分其实是重合在一起的，而这两种仪式的核心位置也是如此——就是这里。」

我指向那枚最初竖起的棋子，忍不住眯起眼睛，沉声说道：

「弗洛斯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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