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对策

你相信异世界的存在吗？

作为一名充满理性的学者而言，我很想否定这种无法得到证实的假设，但遗憾的是，我也无法证明异世界并不存在，焉而对于这种具有幻想色彩的问题，我向来是不置可否的。

既不想在这种飘渺无踪的事情上耗时耗力，又不想因否定而局限自己的想象力，而现在，赫蒂将这一问题放到台面上，我也就不得不选择一种立场。

「异界人……吗。」

要命，头痛。

我忍不住揉起自己的太阳穴，与赫蒂指出的这一谣言相比之下，兰斯提出的那些无聊问题反倒更显得靠谱，我宁帮他做个两族女性平均胸围的调研，也不想考虑这种挑战发散性思维的事情。

「召唤异界人？我对人族仪式虽然不了解，但那是说召唤就能召唤得出来的吗，又不是什么调教好的宠物……再者，又有什么根据能确保召唤出来的人有SSS级的水平？现在人族占据着巨大的优势，有必要浪费资源来进行这种不稳定的召唤吗？如果是先代在位时期，几乎被逼上绝路的人族才有可能这样铤而走险。所以这岂止是谣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简直可笑，呵呵。」

利维坦的语气中充满讽刺的味道，但话语内容的条理非常清晰，不愧是大半人生都泡在水里的女人，不但没有脑子进水，反而无比冷静——冷静到欠揍。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这次我和欠揍的意见一致，太天马行空的想法了。归根结底，我族也好，人族也罢，连<魔月>上是否有魔界入口都不知道，那么比魔界更遥远更缥缈的异界更是难以想象……除非他们是打算从这所谓的魔界里召唤出人来，可倘若真的有魔界人的话，会支持人族还是魔族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伊莎贝拉无奈似地摇了摇头，她说的话倒是带着几分现实性，至少<魔月>上有魔界入口乃是一大历史猜想，在肯定这一猜想的基础上进行推测的话，召唤异界人说不定还真的有可操作性。

「你们三个——不，你们两个觉得呢？」

我转头望向多拉格与别西卜，比蒙一如既然只有存在感强悍无比，而完全没有发言的迹象，当然，这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件好事，他若是真的开口，那么便说明有人要倒霉，而且是血霉。

「此事难说，但无风不起浪，我以为轻易不可否认。正如<界律>，世间未知之谜太多，再添一个并不稀奇。」

多拉格略作沉吟，太阳般的金眸微微眯起，平静地说道：

「应当有所提防为妙，防范于未然方为上策。」

「果然是捡钱的，喜欢不劳而获的人，连说的话都那么没有营养。」

别西卜嘴角挂着邪性的弧度，挑衅似地瞥了多拉格一眼，但不幸被比蒙的虎躯所切断视野，便继续说道：

「防范于未然倒是说得好听，可你想过该怎么预防吗？按照王的说法，两种仪式的核心多半已经在布置中，而最早被夺取的那批据点至今还没过三个月的安全期。那完全就是魔族禁地，你还想怎么防范？难道打算从眼睛里喷出火焰隔空横扫据点吗？要是这么简单的话，谁会被<界律>这种莫名其妙的规则所束缚住？」

「缘何不可？」

多拉格隔着山岳般的比蒙，冷冷地望着对面的别西卜，沉声道：

「吾等或许无能为力，但超脱于<界律>外之人不正在此处？」

「哈，你想让王以身犯险吗？王当初想要混入人族时，在场除了天杀的以外谁同意过？要是真的召唤出什么SSS级的怪物来，再加上一群人族围攻，你觉得王能全身而退吗？」

「能。」

我很是果断地回应道，见别西卜哑口无言，我便耸耸肩，说道：

「但这么一来，不杀光在场的所有人族，我的身份就该暴露了，这有违我的行动理念，所以可以的话，我不太想要亲自去处理这件事。」

问题是，倘若我不去的话，魔族中便再没有人能解决这一问题，<界律>的力量可是堪称不可忤逆的。

「这样吧，殿下，我陪你去。」

赫蒂忽地出声道，一瞬间令得议厅内的氛围跌落冰点。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嘛，我又不会吃了他……好歹也是共事良久的同伴，不至于事到如今才背叛你们，更何况——」

唰！

一道金芒蓦地掠过我的视野，但下一瞬间便定格在我鼻尖前三寸处，与之伴随着的是灼热致命的气息。

——那是一把剑。

一把萦绕金色烈焰的长剑，或者说，那剑身便是由金色烈焰凝聚而成。

事实上，烈焰一词根本无法描述出它的璀璨。

那便如同是神明将一轮太阳打造成剑刃，又随手采撷的一抹黑夜，铸成它的剑柄。

其名胜利之剑。

其名破灭之枝。

其名烈焰魔剑。

其名灾厄之杖。

被选中之人方可执掌的<圣器>(Gospel)——<莱瓦汀>(Laevatain)。

「更何况，如果我要动手的话，机会不要太多呢。」

赫蒂笑盈盈地望着我这边，仿佛现在扬剑指着我的鼻尖的人并非她那般。

议厅内的氛围陡然变得险恶万分起来，伊莎贝拉等人已然彻底进入一触即发的状态，近乎实质性的恐怖压力支配整片空间，连镇压在万魔殿中的狂暴魔物们都开始骚动咆哮起来。

「唔，好亮。」

恰在此时，奥尔菲忽地抱怨道，而后竟是赶苍蝇似地一巴掌拍向那金焰长剑，一瞬间把我吓得汗毛倒竖，但事实证明，这完全是没有意义的担心。

因为她竟然一巴掌就将那长剑拍飞了。

是的，不是拍开，而是拍飞。

砰！

宛如是被陨石撞击那般，那金焰长剑直接脱手而出，在半空中连转十三圈猛地贯入墙壁上的画像——将先代魔王，也就是我的父亲毁了容。

不，不止是毁容，那长剑灼热而凌厉，将先代魔王开膛破肚，一直将墙壁熔化、切割到底部。

「——」

世界仿佛陷入永恒，连空气都冻结了。

赫蒂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也基本都是这一反应，毕竟，连我都不敢直接去碰这把圣剑的剑身。

最终，赫蒂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灰溜溜地从地面捡起那金焰长剑，而后手掌灵活地一翻，那长剑便消失不见，转而化为一枚银色的十字发卡。

很难想象，堂堂人族圣剑居然会被人当作发卡来用。

泛用性可真高，我也想要一把。

赫蒂一言不发地回到席位上，在短暂的沉默后，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综上所述，我会和殿下一起行动，有异议的人请举手……不，请模仿大小姐刚才的动作吧。」

「……呵。」

别西卜嘴角忽地勾起邪魅无比的弧度，旋即感叹似地摇摇头，莫名沧桑地说道：

「大小姐牛○。」

「大小姐威武。」

多拉格不甘示弱般地赞美道。

有如此出色的女儿，和如此优秀的部下，我们魔族的未来真是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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