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失控的对手交战的过程中,最核心的两个原则乃是行动诱导与认知破坏,最不可取的战术则是硬碰硬。
当然,如果有着碾压级别的实力的话,所谓的原则和战术就全部都没有意义,而眼下这种情况,处于劣势的明显是我这一方,因此所能采取的方式相当有限。
唰!
凌厉的剑芒蓦地一闪而过,险之又险地自我的斗篷边缘擦过,留下一道无比光滑平整的切口。
唰唰唰!
不容我有一丝一毫的余裕,继这一道剑芒掠过之后,又是连连有着雪白的剑光撕裂夜幕,几乎是无差别地扫荡我所在的区域,在大地上留下纵横交错的深刻剑痕。
——啧,接近不了。
我凭着心眼倒是勉强能捕捉到那雪发女性出手的瞬间,这才有一定的时间进行预判和躲避,可饶是如此,光是观察和躲闪就已经让我竭尽全力,实在找不到时机转守为攻。
说实话,就一名力量失控的人而言,这位雪发女性的出手未免太过精练,虽然多少有些狂暴的味道,可却远远无法称为粗糙,拜其所赐,自从最开始成功接近她的那次以来,我不要说再次拉近距离,甚至连一丝的可乘之隙都没有找到。
——果然,单靠我一个人太过棘手了吗。
我下意识地试图捕捉赫蒂的位置,却不想这一无比短暂的分神,竟是反倒带给对方可趁之机。
嗖!
一道森冷白芒好似闪电般骤然掠过,虽然我凭着反射神经下意识地侧身一闪,可还是不及这恐怖的剑光速度。
「唔……!?」
一股尖锐的刺痛陡然传来,侧肩上大半的血肉直接被削走,火辣辣的疼痛令我眼角一阵抽搐,所幸还不曾触及到骨骼的区域。
更为糟糕的是,那雪发女性明明已然失控,对时机的判断却是精准得不可思议,一见我因负伤而陷入短暂的肢体僵直,竟是瞬间与我拉近一段距离,偏偏又不曾莽撞地深入到我的攻击范围之内。
嗖嗖嗖!
在拉近距离的过程中,她的攻势骤然变得迅猛变得密集起来,一道道雪白剑芒如狂雷凶电般撕碎夜幕,逼得手无寸铁的我在躲闪过一两轮之后便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暴雨梨花般的雪白剑芒铺天盖地涌来。
轰!
恰在此时,我只觉视野中倏然闯入一道焰光,紧接着,恐怖滔天的金色烈焰如远古巨蟒般自我眼前狂涌而过,直接将那密密麻麻的剑芒吞噬殆尽,而大地上很快出现焦黑与灼红的熔化痕迹,冒着一丝丝的白烟。
——总算来了吗。
我下意识地一瞥不远处的赫蒂,而后骤然向前一步加速,趁着那雪发女性似是因赫蒂的出手而有些反应迟钝的时机,忍着剧痛用肩头的鲜血染红手掌,紧接着用那血染的手掌猛地按住她的面容,直接压着她的头颅将她整个人狠狠地撞在地面上。
砰!
掌心忽地传来温热的触感,但那不是人的脸部的触感,而是为火焰炙烤后的大地的触感。
「居然是残影!?」
一片阴影掩盖光线,我猛地抬起头来,便见一柄冰冷的剑刃自视野中骤然放大。
那持剑的雪发女性竟是倒悬在半空中,尽管双眼上确实沾染到了我的血迹,可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那般,精准无误地将剑刃斩向我的脖颈。
——该死,这真的是暴走了吗!?
我的呼吸不由一紧,可也不敢有一丝的松懈——不,不如说对方接近到这等距离乃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唰!
我保持着单膝跪地的状态,将上半身猛地后仰到紧贴地面,凭此无比惊险地避开对方的斩击后,跪地的左腿犹如弓弦般倏然发力,整个人当即是自仰躺转变为倒立的状态。
紧接着,伴随着腰肢与韧带的有力牵引,我对着倒悬在上方的雪发女性猛地使出一记回旋踢,后脚跟直指对方的咽喉位置。
砰!
脚掌处登时传来切实而沉稳的撞击感,方才被压制得如此凄惨,这一次的打击感简直令我觉得浑身毛孔舒张,甚至有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一击命中,我当即是翻身落地,视线扫向那倒飞而出的雪发女性,刚才这一击承载着我不小的力道,想来踢断她的颈骨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可令我倍感意外的是,那女性只是在半空中一个翻转便稳稳着陆,颈部丝毫没有受损的迹象。
——怎么可能,难道〈界律〉发挥出了防御的效果?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那漆黑纹路遍及雪发女性肌肤,说是封印,可天知道这封印本身是不是有抵抗外来冲击的性质,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一战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怎么样,殿下,看上去有胜算吗?」
「明知故问。」
赫蒂快步来到我的近旁,手持一把萦绕金色烈焰的长剑,宛如是由一轮璀璨的太阳打造而成那般,恐怖的温度将大气都灼烧得有些扭曲。
那正是人族圣剑——〈莱瓦汀〉,屈指可数的〈圣器〉之一。
「不怕身份暴露吗?」
我忍不住一瞥不远处的伊塞娅,却见她有些茫然地愣在原地,仿佛未曾注意到赫蒂的金焰长剑一般。
「呵,我的狗皮膏药可不是白贴的,虽然距离生效需要一段时间,但一旦起效,那她就是任我拿捏的了。现在的话,大概已经沉浸在自己臆想出的幻境中了。」
赫蒂漏出分外愉悦的笑声,她果然是从一开始便看出伊塞娅因腰闪而昏迷有诈,这才事先设下这样的机关,原理应该是将某种干扰感知的仪式或者是谁的〈恩赐〉之力赋予到了狗皮膏药之上。
真想知道她是设想到什么情况,才会预先准备好这种道具,而且这应该是她还在人族的时候就准备好的吧?
唰!
不容我与赫蒂有过多的交流,一道雪白剑芒好似潮汐般骤然撕裂夜幕,凌厉的剑气简直是要将我们两人拦腰斩断。
见状,赫蒂果断地一步踏上前去,如擎天般将金焰长剑双手举起,而后以毫无花哨的方式一剑挥落,不偏不倚,连一丝的抖动都没有,瞬间描绘出与雪白剑芒相垂直的金色直线。
唰!
纵横两线瞬间交错,夜幕中乍现一道十字,冰冷而灼热,沉静而辉煌。
恐怖的气浪与炫目的光潮顿时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我不得不压低自己的重心来维持身体的平衡。
——势均力敌吗?
狂暴的气流将我的兜帽彻底掀开,既然伊塞娅已然身中赫蒂设下的幻术,那么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时刻在意隐藏身份,但我开始觉得该事先准备一张面具为好。
虽然面具多少会妨碍我的视觉,而且从头型与脸型也依旧可以推断出很多情报,但终究算是一道保险。
浓郁的光潮很快淡却,忽然间,空灵而清澈的水滴声传入我的耳畔。
滴答。
我下意识地偏转视线,追踪那水滴声的源头,便见赫蒂右手持着金焰长剑,而左臂却是如脱臼般无力地垂着,一颗猩红的血珠正沿着她的手腕自指尖滴落地面。
「殿下,说真的,我可以回家吗?」
赫蒂的兜帽几乎为剑气所斩断,已经无法继续掩盖面容,但那张舞者般的半面具还在,此刻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望着我露出分外无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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