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茫茫血光骤然如海啸般支配整片夜空,我呆然地望着这一瞬间便染为血红的世界,大脑如突然缺失关键齿轮的机械一般,变得根本无法运转。
「呵,不愧是我,虽说有点碰运气,但还是成功了。」
赫蒂似是多少预料到这一局面,尽管神色中有几分惊讶,可并非是如我这般的错愕与呆然。
「你——这——」
赫蒂的话音刺激到我僵硬的神经,我猛地打了个激灵,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赫蒂,可不等我整理好腹稿,不远处的白龙虚影已然疯狂呼啸着,朝着我们如一道闪电般迅猛地冲袭而来。
——糟糕!
因为这一刻的异变,我与赫蒂错失唯一的躲避机会,我只能尽可能地将赫蒂拉到身后,以我的肉身之力多少还有一线生机,可赫蒂若是直面这一击,恐怕便是必死无疑。
轰!
一道恐怖无比的巨响悍然传来,却并非是白龙虚影冲撞到我肉身的声响,而是大地猛地开裂的声音,犹如远古凶兽自沉睡中苏醒,打破封冻千年的冰层。
那是——血色荆棘藤。
庞大到可怖的荆棘藤骤然破土而出,犹如一条血色恶龙般将白龙虚影死死地缠住,在残破的大地上疯狂地翻滚起来。
「我○!?为什么,真的出来了!?」
我难以遏制住内心的冲动,终于是猛地爆出一句低级的粗口,可无可奈何,有的时候真的只有这种词汇才能抒发我最深刻的情感。
不可思议,真的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到莫名其妙的地步。
我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赫蒂取的名字居然真的能召唤出血荆棘来。
按照逻辑来推断,就算能够召唤,也不应该是由被寄生的我来执行的吗?为什么反倒是与血荆棘毫无关联的赫蒂会变成召唤者?
难道你曾在遥远的过去来过此地,在这里埋下一枚小小的种子不成?
我前所未有对赫蒂的〈恩赐〉与诨号抱有起认同感来,果然无论是〈天选者〉亦或是天杀的,都是基于现实依据才作出的普遍判断。
「赫蒂,你——」
我话音未落,直接一巴掌抽在自己的额头上,这才是将高涨的血压控制到正常范围,可饶是如此,也还能感觉到体温的升高。
「呼——。」
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自认为取回冷静之后,再度对着赫蒂说道:
「里——呸,你究竟做了什么?」
「只是为血荆棘的本体取了个名字而已啊,不是殿下你让我这么做的吗?」
「不是——不,也不是不是。事实倒是事实,可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吧?归根结底,为什么你会让我去找奥尔菲?你怎么知道她知道我会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底牌?」
「我还是第一次见殿下你说这么绕口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断句了。」
赫蒂对着我勾起嘴角,仿佛是恶作剧得逞那般,却是耸耸肩,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只能说是冥冥中把握到一些轨迹而已……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了,我的〈恩赐〉如果发挥得当的话,是能在某种程度上能捕捉到旁人的命运的,前提条件是对方与我有足够多的接触。」
赫蒂的话语又让我一阵呆然,当初她自曝曾受邀担任教会圣女时也是如此,她总是会突然给出一些看似简单,实则情报量极大的信息,就比如此刻的命运观测论,那得是多么庞大的命题,穷极一生都不一定能证明。
砰!
不远处,血色荆棘藤将那白龙虚影狠狠砸在地上,后者终于是不堪重负地逐渐瓦解,而那多半也是剑气的实质化身,在那株血色荆棘藤上留下了成千上万道深邃的剑痕。
——咚!
骤然间,我的心脏猛地一阵悸动,前所未有的感觉如电流般在意识中驰骋。
仿佛有无数的荆棘在血管内蔓延,仿佛有万千的太阳在肢体内爆炸。
我从未想象过世上会有如此诡异的感觉,好似是在痛觉彻底麻痹的状态下,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血管在断裂、骨骼在断裂、内脏在爆裂……四肢百骸如不堪重压般疯狂扭曲,整个人如气球般不断膨胀,最终砰的一声化为一朵妖艳的血花。
当然,这只是印象中的感觉而已,事实上,我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的身体并无异样,一如是意识分裂成两半,其一逐渐暴走,其一依旧冷静,整个人仿佛是置身于幻想与现实的夹缝之中。
最重要的是,在这股诡异的感觉袭来之时,那漫天血芒竟是飞快地收敛起来,而那株血色荆棘藤也是风化般散为一点点血红光辉,朝着我看似缓慢实则飞快地汇聚而来,宛如是一阵血色风暴。
不知不觉中,无数的猩红血芒于我面前凝聚,竟是勾勒出不可思议的剑刃模样,而随着血芒悄然消褪,那剑刃也是逐渐显露出形体。
那是一柄造型分外奇异的十字剑,霜银色的剑身长度约一米二三,相比常规的十字剑更为内敛更为优雅,两道纤长如箭的槽口以剑尖为始,深入到剑柄,仿佛是要将敌人的血液吞噬殆尽。
更为诡异的是,这十字剑的护手并非盾状,而是由血色荆棘所勾勒而成,在半空中描绘出破碎螺旋般的优美弧度,势必会如锁链般缠住持剑者的手腕,甚至那荆棘上的尖刺会刺穿肌肤。
——这就是……血荆棘的实体吗?
我倍感不可思议地望着这妖异的十字剑,可以看到,它并不是凭空悬浮着的,地面中不知何处探出一根根荆棘藤,在半空中编织出剑台般的底座,将这把十字剑稳稳地托在半空中。
——咚!
心脏在震动,血液在沸腾。
不知为何,明明在目睹血荆棘时,我并未有任何特殊的感应,可在望着这把妖异的十字剑时,我却有种无比熟悉无比温暖的感觉,仿佛血脉相连,仿佛灵魂沟通。
「这个感觉——」
一瞬间,我如遭雷击般浑身蓦地一颤,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浮现于脑海中,忍不住对着赫蒂沉声道:
「赫蒂,你不是说你能捕捉到旁人的命运轨迹吗,能从我和这把十字剑上——你是叫它〈米斯特汀〉吗——看到交集吗?」
「殿下你偶尔也会说些废话呢。」
赫蒂对着我微微颔首,眼神刹那间变得无比深邃,缓缓说道:
「看得非常清楚,简直就像是命运共同体一样。」
「……是吗。」
我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而后果断地抓向那妖异的十字剑,在触及剑柄的那一瞬间,由血荆棘所化的护手骤然缠绕而上,仿佛铁链般牢牢锁住我的前臂。
与之伴随着的乃是尖锐的刺痛,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的流失,可紧接着刺痛化为暖流,某种又似邪恶又似神圣的力量悄然渗透入我的四肢百骸之中。
唰!
雪发女性在血色荆棘藤乍现之后便失去动静,可在这一刻却倏然间挥舞起纤薄长剑,一道雪白的剑芒宛如远方的潮汐线般,将整片夜幕如镜面般一分为二,凌厉的剑气搅得虚空都扭曲起来。
说实话,那是无比危险的招数,但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内心无比平静,甚至有些想要背诵圆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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