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通道

若是出现什么巨大的分歧的话，消息自然会传达到我这边来，因此见会议开局称得上是顺利，我便果断地回返此前的办公区，而同时，取出那枚仅用过一次的传音灵石。

并不需要绘制对方的灵印，仅仅需要注入足够的灵力即可。

毕竟这不是开放型的，而是私密型的。

到底是横跨界河的遥远距离，伴随着大量的月华灵力注入，那枚灵石才是渐渐升温，并释放出微弱的青芒。

虽说我一度有些担忧对方处在不便回应的状态，但几乎是在我升起这一念头的瞬间，传音灵石上的气息便倏然一变，像是从毫无结果的单恋，突然变成心有灵犀一点通那般，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与某个遥远的存在之间，搭建起了一座不可视的桥梁——

「呵，小子，可是有求于我？尽管说来便是，本可怜仙子大发慈——」

唰。

我下意识地便是切断灵力注入，横跨界河的美丽桥梁毁于一旦，所谓的距离产生美或许在这一刻才能体现得淋漓尽致。

嗡！

正想着，这会儿传音灵石再度放出青芒，在这深邃而寒冷的夜晚显得多么如梦如幻，像是冬日里点火柴取暖的可怜人。

「你好，我们这边不缺可怜人了。」

我面无表情地接通传音灵石，冷淡无比地先发制人道，现在消耗灵力的已经换成是对方，因此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口。

小小的技巧便可省去大把劳力，生活果然是需要一点心机的。

「叫谁可怜人！？」

「好了，废话不多说，先确认一下，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前言不搭后语，你这人当真是毫无逻辑可言。」

没想到号称魔族理性之光的本人，居然会被区区上官可怜说是缺乏逻辑。

当真是世事无常。

「也罢，大人不记小人过。」

但听上官可怜一声冷哼，旋即语气冷淡地说道：

「有事但说无妨，旁人是听不见我们的谈话的——那小姑娘也一样。」

「是吗，那就好。」

我并不怀疑上官可怜的话语，同样是在〈界律〉面前夹起尾巴做人，但她可比我要活得更为战战兢兢，因此想来是不会行多么冒险之事的。

微微一顿后，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以这片大陆现有的资源条件，你有办法搭建起稳定的传送灵阵吗？」

「这可要看具体情况。搭建传送灵阵，最重要的乃是丰沛的灵气，越是长期的灵阵越是长距的灵阵便越是如此。坐标区域没有充足的灵力支撑的话，哪怕把灵阵搭建起来也无法正常运转。」

「这样，那我再加上一条限制条件。」

我略一沉吟，大脑快速地转动起来，在权衡利弊之后，冷静地开口道：

「传送坐标总计两个，一个在界河以北，一个也在界河以北，但分布在另一个空间。比起界河以南的绝大多数区域，两个坐标的灵气量都明显更为充足，尤其是后者，灵力的质与量不在一个级别上……明白我的意思吗？」

「另一个空间？」

上官可怜的话音中透出几分疑问，但很快便听她恍然说道：

「你是指小世界？」

我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眸，这一句话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在上官可怜的世界中也存在类似于世界碎片的东西，说得更为极端一些，或许每一个世界都以某种形式与其他世界存在交集。

「你所谓的小世界是什么？」

我当即是出声确认道，而上官可怜立刻便是回应道：

「大能者，夺天地之造化，建一方之净土——」

「说人话。」

「呃，有些个牛大发的人，能从天道那里抢来秩序碎片，然后以这些碎片为基础，在大世界里建立起独立的小世界。只是这些个牛大发的人，有的是遇难嗝屁了，有的是不知所踪了，总之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只有他们的小世界被留了下来。对于我们修真者而言，这些小世界是险地也是宝藏之地。」

——这和异界碎片似乎不太一样？

我不禁微微蹙起眉头，异界碎片是来自于异界的，但上官可怜所谓的小世界，本质上似乎还是同一个世界，非要说的话，只是管理人有区别，而且不难听出，小世界的秩序规律必然是存在偏颇之处的，毕竟本质上只是碎片而已。

「假设那就是一个小世界的话，你有办法搭建起稳定的传送灵阵吗？对了，再补充一点，假设我对这个小世界有除移动其位置以外的所有控制权。」

我并没有点出异界碎片的真相，认真说来，其实上官可怜才是我最该防范的对象，像某王女只是蒙着面纱的神秘人物，而上官可怜可完全是打满问号的怪物，就是不知道斯堤克斯是否知悉她的存在。

如果知道的话，那自然是让人心生警惕，但如果不知道的话，事情可就耐人寻味了。

「……你小子是在耍我吗？」

上官可怜的语气突然变得莫名诡异，而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我是认真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但你的常识毕竟不是我的常识，如果你觉得有冒犯的话，那肯定是源自文化冲突。」

上官可怜陷入短暂的沉默，好一会儿才是冷淡地开口道：

「你若是真有如此大的控制权，只需开辟一条新的通道即可，要传送灵阵有何用。」

「这我也有考虑过，但新的通道缺乏稳定性，也必须掌控者的实时参与，大量的灵力消耗不是个人可以负担的，所以我才你问有没有稳定的传送灵阵。」

「小子，如果你真的甚至能开辟出新的通道的话，那么你对小世界的控制权就是绝对的，不稳定是不可能的，更不可能需要个人来时刻供给灵力。但假如真的如你所言，通道不稳定，又需要实施参与的话，那么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种可能——有人在妨碍你。」

当上官可怜最后六个字落下的瞬间，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一圈，后背也是蓦地腾起一股凉意，可很快我意识到这是我的偏激反应，因为就在不久前，我便与斯堤克斯这种妖怪对面过。

「你是指……〈界律〉？」

「这我无从得知，但以此界天道的扭曲程度，倘若当真有小世界的话，必然不可能视而不见。」

上官可怜的话语让我陷入沉思，如果真的是〈界律〉在作怪的话，那么我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用〈破戒石〉包围住新的通道，从而迷惑〈界律〉的感应。

只是，当年先代七人中枢失踪之时，将魔族累积至今的〈破戒石〉全部带走，因此现如今，存世的〈破戒石〉基本都在人族方面——尤其是教会方面，断然不是轻易可以取来的，而赫蒂倒是有一些存货，可明显也不会有很多。

——要向斯堤克斯求助吗？

我眼角忍不住微微一动，如果他真的与〈界律〉有密切关联的话，那么屏蔽一小块区域应该不成问题，可我作为生物的本能意识到，这恐怕会是最为糟糕的选择，与斯堤克斯这个人，应该尽量避免接触才是。

——那么，还是要看安洁儿吗。

我长长吐出一口白气，整个人的思路渐渐明晰起来，而一个有些疯狂的计划掠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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