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XVII 残酷收场

LXVII 残酷收场

清晨的和煦阳光再度将光辉洒向大地之时，这里的情形和昨日相比已经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安静的村庄和薩尔兰军成片的营地化为一片焦土，灰烬被林间的清风吹起，还未燃尽的火苗在焦炭般的木头残骸上苟延残喘，地上满布形态各异的碳化尸体，只有千疮百孔、几乎只剩下几条残布片的薩尔兰军旗还在迎风飘扬着……

辛布里人的夜袭部队虽然被击退了，但是薩尔兰军这边却遭受了惨重的伤亡。第十一军团直到现在还是散编的状态，就连清点人数都做不到（因为报到的基层军官现在寥寥无几）。艾瑞尔失神地坐在地上，周围是十一军团撤退下来的残兵败将，他们脸上全是焦黑的痕迹，一个个垂头丧气地三五成群坐在一起，活像贫民区的乞丐。

艾瑞尔刚刚接到报告，提松的第五军团并没有拦截到夜袭的辛布里人，毕竟对方对这片森林的熟悉程度远超作为外来者的薩尔兰军，在黑夜的掩护下想要全身而退简直轻而易举。听着四周负伤者凄惨的哀嚎声，看着仿佛丢了魂似的士兵们唉声叹气的样子，艾瑞尔的内心深处也蔓延出一股无力感……

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又是自己的幼稚与不成熟让为数众多的士兵丧命了……和可瓦迪亚战役完全不一样，他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应对如此复杂的战场情况。

“统帅……第十一军团的所有幸存者已经全部撤出来了……”

费力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向自己汇报的戈林，艾瑞尔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真是无能……真是可笑啊……这副狼狈的样子，想必会被元老院那群家伙好好笑话一番地吧？

“统帅？”

“啊……我知道了，大致伤亡是多少？”

“阵亡者以及重伤无法行动者大约在三千人左右，我们已经在尽快整备并且恢复军队的编制了。”

戈林立正、铿锵有力地回答道，直到现在戈林军团长也是尽职尽责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一切，丝毫看不出他的心境和行动力受到了半分影响。

“接近一半……”艾瑞尔苦笑着摇了摇头，“第十一军团基本算是丧失战斗力了吧？”

接近半数的伤亡或许还不算什么，但是那些士兵们绝望的眼神和低落到冰点的士气已经代表着这个军团是不可能再继续作战下去的了。而这大概有一半以上都是自己的责任，如果能做好戒备措施的话……如果防御工事修建得更加完善的话……如果……不，没有如果，或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事情。

“不……统帅！请让我们继续参与接下来的战役！”戈林忽然大声说道，将叹息着的艾瑞尔都吓了一跳，“这都是我的责任！事后怎样的处罚我都可以接受，但是现在！请允许我继续戴罪立功！！”

“你在说什么啊……”艾瑞尔自嘲似得一笑，摇了摇头，“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戈林军团长。不过我这个无能的上司，大概是不配有你这样优秀的部下吧……”

“艾瑞尔统帅……不，艾瑞尔·V·兰德维·阿尔夏大公！”看到艾瑞尔也和周围那些士兵们一样垂头丧气的模样，戈林忽然心头冒上一股无名火，“阿尔夏家的人，就这点能耐吗！？阿尔夏家的荣耀，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喂！小子，说话注意点！”

戈林说话很大声，不光是艾瑞尔，就连周围的将领卫队的马穆鲁克们都听见了，他们纷纷站了起来。这些人可都是阿尔夏家的亲卫队成员，戈林那充满轻蔑和不屑的发言当然彻底激怒了他们，要不是艾瑞尔还在这里，恐怕戈林现在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

“你想说什么，戈林军团长？我家族的荣耀容不下任何无理由的污蔑，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艾瑞尔微笑着伸出手示意马穆鲁克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怒气冲冲的戈林。

“如果一场夜袭导致的失败就能让阿尔夏家的家主、元老院任命的远征军统帅失去斗志，那恕我无礼，我只能认为王国的名族炎之阿尔夏家也不过如此！”

戈林丝毫没有畏惧，毫不闪躲地直视着艾瑞尔的眼睛，清清楚楚地说出了这句话。周围的马穆鲁克已经将手放到了剑柄上了，很明显他们对于这个无礼之徒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不过艾瑞尔对此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发怒。

“你想得太多了，失落或许有一点，不过丧失斗志什么的……”艾瑞尔轻轻拍了拍戈林的肩膀，保持着面具般的不变微笑，“我现在满脑子可都是怎么给那群辛布里蛮子回礼呢……”

“统帅！人抓回来了！”

踏踏踏踏！吁——

一队马穆鲁克骑着马拖着几个战俘在艾瑞尔身前停了下来，被双手被绑着拖在战马后面的辛布里武士已经是奄奄一息、浑身是伤了。为首的马穆鲁克马背上还横放着一个女性战俘，不多说正是被救走的维克娅。想必维克娅小姐现在的心情应该相当复杂，毕竟已经是第二次逃跑失败了，而且这次的艾瑞尔似乎没有上次那么平和……

辛布里武士们被一个个押着跪在地上，艾瑞尔一个一个从他们面前走过，这些武士无一都高昂着头颅露出极为狂傲不羁的眼神。在他们看来薩尔兰人不过是一群懦夫罢了，只有辛布里的战士才是真正的男人，辛布里战胜王国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曾经也说过，我没有审问的习惯，也不喜欢从别人嘴里撬东西出来。所以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参与夜袭作战之中的你们为什么要转而营救一个奴隶？她的身份是什么？”

“啐！薩尔兰人！滚回你的老家去吧！”

“战鹰大人迟早会打败你们的！阿维尔万岁！”

意料之中的硬骨头么……艾瑞尔摇了摇头，偏了偏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在行军作战的一路上他每晚都很晚才休息，昨晚更是通宵没睡，被夜袭搅得精疲力竭，现在难免一股倦意袭来，困得快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哈——很好，我就喜欢硬骨头，因为省事。”

艾瑞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押着维克娅的那名马穆鲁克身边走去。打了个响指，头也没回，只是冷冷地一句话如寒风般脱口而出……

“杀了他们。”

身后的马穆鲁克们毫不留情地拔出佩剑手起刀落！几颗瞪着眼睛的头颅便骨碌地滚落，如泉喷的鲜血溅到艾瑞尔大红色的披风上，几乎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痕迹……

“你……你这个杀人狂！恶魔！”

维克娅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但是她咬着嘴唇忍住了，用哽咽的声音恶狠狠地咒骂着经过自己身边的艾瑞尔。艾瑞尔并没有看向她，只是又打了个哈欠，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放心吧，我保证你还会看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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