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逐渐破裂的日常

“咚咚咚咚！”

“谁…啊，一大早这么…吵…”雷普的酒还未醒完，迷迷糊糊地嘟囔着。

“方止！雷普大叔！快起床，紧急集合！”

“什么！”雷普瞬间跳起身来，顺带把旁边床上的方止也惊醒过来。

“…怎么了雷普叔……”方止困倦地揉着眼睛。

“快点！”辛娜声音中充满急迫。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方止也很快起身，很快两人就穿戴整齐离开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雷普询问。

“今天早上在镇子边上发现了一具尸体……是猎团的萨米特…”

“什么！？”雷普无法置信。

方止瞪着辛娜的眼睛，被这突发的事态震惊到说不出话。

辛娜面色凝重，两只拳头紧握着，转身示意两人跟上。

“父亲让我来通知你们，现在大家都在向商会那边集合”

雷普当即迈开大步奔跑起来，将两人甩在身后。方止快步赶上前方的辛娜，一同冲出旅馆大门。

大街上嘈杂异常——向商会赶去的猎手、凑热闹的不知情民众、以及正值早间开张店铺的商贩……本就不算太宽的街道在狭窄处一时间拥挤非常。

“警卫团执法！让一让让一让！”突然一队骑着马的盔甲人冲进了这团堵塞区中，胸甲背部一致的狮头徽标显示出这是本地的驻扎部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止紧跟在人群中穿插的辛娜，喘着气问道。

“我不知道…”辛娜的脸色异常低沉。

平日在猎团一同生活的伙伴，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那骇人的死状在辛娜心中挥之不去——但现在什么也做不到，心中憋胀的怒火无处发泄，只在脸上体现出恐怖的冷静。

前方已经看不到雷普的身影，那队骑马的士兵也从两人身边擦过，向商会的方向奔去。

商会大厅中，猎团众人围在白布遮盖的尸体边，一双双眼睛像是要将空气看穿。

“副团长来了！”

“怎么回事！”雷普进门便奔过来，一把掀开白布。

白布之下，体型强壮的青年平躺着，眼珠爆凸，口边满是白沫。被解开衣服的胸前是触目惊心的暗紫色团块印记，除此之外别无他伤，甚至滴血未见。

“老辛，这是怎么回事！”

辛勇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两手支着额头没有说话。

“是…我发现的，今早想去麦田方便下…但在那边的田边发现了萨米特…已经断气了”拉里用力捶着头“都怪我…早点去说不定就不会……”

“不，和你无关——他至少在今日凌晨二刻时前就已经死亡了……”谷清河显然已经做过了初步检查，冷静地制止了拉里的无意义自怨。

“可恶！这究竟是哪个下地狱的混蛋干的！啊啊啊！”

“雷普！冷静些！”辛勇站起身，拉住爆发的雷普。

与此同时，低沉的脚步声传来，一队士兵列队走入商会大厅。

“我们是边境警卫团执法队，请诸位配合”为首者取下头盔“在下执法队长范特西，请务必向我说明案情！”

……

“我陈述一遍可以确认的信息——死者萨米特最后出现是在昨晚中心酒馆的酒宴，随后称‘要回家’，此后便在第二日清晨被发现死于捷德镇东南侧麦田边。死者无明显外伤，胸前疑似遭受法术袭击，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至本日凌晨”范特西念着记录册上的信息“那么，死者生前所说‘回家’是否有特殊含义？”

“……他没有家，一直都住在在下的猎团……要说‘家’大概就是猎团营寨……但昨晚他喝醉了，大概是没有什么意义的醉话…”辛勇看了一眼从刚刚开始坐在长椅上沉默不语的雷普，继续说道“能够使用这种级别魔法的人并不多，在下恳请阁下封锁本镇，寻找凶手。”

“毋须焦急，我们尚未了解详细情况，还请等待进一步调查”

“调查……萨米特都已经死了，凶手现在可能还在镇子上，为什么不立刻封锁！”少女愤怒的声音响起。

执法队长略显意外地扭过头，正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那与小小的个头毫不相符的凌厉直射而来。

“辛娜……”方止想要劝住冲动的辛娜，但又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立场。

“这位小姐，执法队向来遵守规章办事，这是帝国守护者必要的责任。”范特西收起记录册，认真地盯着辛娜。

“责任？你们没能在自己的领地内保护好人民，还说什么责任？”辛娜丝毫不退让，慢步走到范特西面前，抬头与男人那暗如虚空的双眼对峙着。一旁的辛勇却反常地没有出声制止女儿的冲动。

“……”范特西注意到几乎整个大厅的人都在以同样凌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但他那冷峻的脸庞仍毫无波动。

空气仿佛在此刻暂时凝固了，大厅中央尽职尽责的座钟暂时成为了主角。

“范特西队长！”一名士兵从门外跑来——“团长下令执法队火速归营！”头盔保护下的士兵令人无法看出神色，但听到士兵传达后的范特西却明显地紧皱起眉头。

“执行命令！”没有片刻犹豫，范特西即刻率领着执法队转身离开大厅。

“喂！你们要去哪！”辛娜没有意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执法队就这么扔下案件离开了……这着实令猎团众人感到无比惊讶与愤怒。

“果然是群靠不住的人……父亲！我们难道要在这里坐等凶手跑掉吗？”

辛勇没有回答，在帝国军队保护的领地内，一切未经允许擅自插入执法刑事案件的行为都将会受到严酷惩罚，作为猎团的管理者，他不能让整个猎团陷入不利境地，但是……

“那好，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要把那个混蛋揪出来！”辛娜无法继续忍受这凝结的气氛，转身跑出大厅。

“辛娜！”辛勇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安排说出口，女儿的身影就已消失在门边。

方止已经跑到了门口，表情复杂地转身看了一眼猎团众人，快步追上辛娜。

“团长……我也要去！”拉里显然受到了鼓动。

“我也要去！”

“我也……”

……

一时间，沉默的众人忽然间沸腾了起来，他们无法忍受自己的不作为，即使是任性的胡闹，也比坐在死去的兄弟身边等待别人行动强上百倍。

“要去要去……一个个的都想干什么！”雷普大声吼道“听团长要说什么！”。

“这件事由我和副团长处理即可，其他人在此等候”辛勇下达命令。

“可是……”众人显有不甘。

“难道我的承诺这么没有份量吗？”辛勇提高声音。

众人安静了下来，雷普站起身，抚视过大厅中所有面庞，捏紧了拳头——“诸位放心，咱会尽好副团长的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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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娜！”方止好不容易骑马赶上“辛娜，你要干什么！”

两人的猎马在大街上飞奔着，此刻的街道不再如早些时那般拥挤，但以如此快的速度在复杂的街道上飞驰还是令初学者方止提心吊胆。

“你不用跟来的！”辛娜喊道。

“你一个人能做些什么呢？你要去哪里？”

“埃尔维斯学会”辛娜突然报出一个陌生的名词。“那里对各地的魔法师和术士都有记录，能使用致命魔法的凶手一定会在这里留下线索！”

辛娜对于埃尔维斯学会的认知来自于从前在那里学习魔法的一段时间。这是由各地的魔法研究者们组成的庞大组织，在东南部边境的重要交通枢纽——捷德镇也有分会设立。行走各地的魔法师或术士们一般都要在此登记，以获得学会提供的便利与帮助。

捷德镇埃尔维斯学会分会位于南侧，守卫军营地附近。那高耸的黑色尖顶明显区别于一旁的其他建筑。

辛娜已经能看到学会公馆，但那一边的街道上异常嘈杂，能看到许多人聚集——包括众多身着盔甲的士兵。

捷德镇南方路口，正是猎团来时所经之处，此刻却被军队戒严，禁止通行。

“那里怎么了？”方止已经跟随着辛娜来到协会公馆阶下，方止在一侧路上的那群士兵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执法队长范特西，此刻正一脸严肃地向想要通过的路人说着什么。

“不知道！”辛娜显然也看到了范特西，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不理会那边的众人，跳下马，连栓绳都没系就向公馆跑去。

方止跳下马紧跟在辛娜身后，却突然在空气中感到一丝异样。

“小心！！”方止飞扑向前方的辛娜，两人一同滚下台阶。

“轰！！”惊天的巨响回荡在在城镇中，捷德镇南端升起滚滚黑烟，将这脱离控制的日常带入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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