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述说

烈日当空。

几碟小菜，一壶美酒。

微风轻拂，带来的，却是一股令人窒息的燥热。

我看着韩子诚，从刚才开始，他已经忙碌了许久。

却依旧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觉得他变成如今这样，都是他堂兄韩宫羽害的。

可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仿佛被某种力量生生隔断了记忆一般。

只是不断的忙碌着，下厨炒菜，上街买酒。

却全然不提他刚才说过的话。

但是我知道，他终究会提的。

他和街上的那些人并不一样。

和密室中的那个韩子诚也不一样。

他想要述说一些什么，这个行为，是其他这座城中的所有人，都不曾有过的。

而想要述说的欲望，这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所应有的述求。

我在等待着韩子诚的下一次开口。

终于，韩子诚在忙碌了一阵之后，还是坐到了我的身边。

我看着他，而他这一次，却没有看向我。

他在抬头看着天，这明亮的，甚至是有些灼眼的天空。

“你说，人类，究竟是什么呢？”

韩子诚对我这样问。

但很可惜，他问错了人。

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懂得人类的【人】了。

我只不过是一块钢铁。

一块会行走，会说话，会思考的钢铁。

然而我也知道，韩子诚的问题并不是在向我发问。

他是在问他自己。

所以我想，他终究会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会思考的，就是人类吗？”韩子诚这样问。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做是人类呢？”我对韩子诚问道。

“我想，至少是自由的吧。”

“自由？”

“思想上的自由，而不受任何事物的摆布。”

“你觉得，你们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摆布？”

“这座城，”韩子诚看着四周说：“我有时候会觉得，我们都是为了这座城而生的。”

“你要是真这么觉得，你其实可以离开这里，”我对韩子诚说：“离开这座城池。”

“我做不到，”韩子诚捂着脸说道：“我做不到。”

韩子诚渐渐留下的眼泪，从他的指缝中溢出。

我知道，韩子诚的心中隐藏着许多的秘密，但是他已经无力去说出。

“韩宫羽失踪之前，对你说过什么？”我这样问。

“他说，他很羡慕我，”韩子诚苦笑着说：“想要成为我。”

“羡慕你什么？”

“我不知道，他只是那样说。”

“后来呢？”

“后来，他说他很欣赏我，但不想让我消失。”

“所以最终消失的是他自己？”我这样问。

“不，不是这样的，”韩子诚喘着粗气说道：“韩宫羽不是因为这样才消失的。”

“那是为了什么？”

“那是，那是因为，他对我感到失望了。”

“对你感到失望了？”

“没错，他对我感到失望了，他觉得，我无法再令他重新燃起对于生活的热爱。”

“他不想再成为你了？”我这样问。

“没错，他不想成为我，也不想成为他自己，所以最终他消失了，韩宫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了，只留下了这两座虚假的城池。”

韩子诚说到这里的时候已是满身的大汗。

我看得出，他在拼命的克制着他身体中的某种阻碍，阻止着在对我述说着这些。

但很可惜的是，我依旧无法从韩子诚的这番言语之中获得任何我想要得到的信息。

我也依旧不知道，韩宫羽，他究竟去往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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