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回到2011（四）

作为一个初中生，风尘自然是穷得叮当响。他唯一的比较大的收入就是过年时亲戚朋友给的红包。

然而，每当自己过完年把红包都拆出来之后，爸爸妈妈都会以“替你保管”为由，变相的把红包收走。以至于风尘想要买火车票的时候，都发现自己没有多少钱用。

敲碎了存了一年多的储蓄罐，里面的硬币哗啦啦地掉了出来。这些钱都是风尘平时省吃俭用一个个攒的。

也幸亏自己有一个储蓄的习惯，不然身无分文的自己难道要跑步到湘城去？

风尘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要去湘城的话，自己就应该找陆怀仁、张雨他们借点钱了。虽然不一定能借到很多，但是起码能缓解一下自己的经济压力啊。

大概估算了一下眼前的硬币，又把自己身上的钱全部拿起来算了算，风尘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这么点钱，来回的火车票是够了，但是坐火车的话时间上完全来不及啊。

如果买动车票的话，自己连去的票都买不起，更别说回来了。

风尘这才体会到了时间的“金贵”。

难道自己要对洛璃的父母说：你们家的这只小萝莉以后是我的老婆，我要带走她。对啦，我现在没有钱，你们借我点我买张动车票好不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估计明年这个时候，风尘的坟头草就长得和洛璃一样高了。

风尘一咬牙，从衣柜里拿出了珍藏版纪念币册。这里面虽然装的不是纪念币，不过却夹着好几张第四版的百元人民币。

现在市场上虽然是第四套和第五套一起流通，不过因为第四套的珍惜性，已经基本找不到人用这种老版的纸币了。

风尘原本是留着做收藏，以后留给自己的孩子发家致富，不过现在也只好拿出来用掉了。

“孩子呀，对不起啦，虽然把钱留给你，你可能会变得很有钱，但是要是不用这几张钱的话，爸爸连你妈妈都见不到啦！”风尘在心里对着孩子说抱歉，然后把里面的几张纸币取了出来。

第四版的百元大钞上面有四个人像，代表够四个人用，像现在的这种百元大钞上只有一个人，那就表示只够一个人用。

风尘握着手中四张百元大钞共十六个人像，感觉一下子有了信心。

他花十分钟时间收拾了东西，然后出门去车站，坐车到了县城。

也许是运气好，火车站的屏幕上显示着半个小时后就有去湘城的高铁。要是错过了这一班，就得再等两个小时。风尘松了一口气，赶紧拿着钱去窗口买票。

当售票员看见风尘捧着一把硬币来买票时，差点都要被气吐血了。不过当他看到风尘接下来拿出了两张老版的百元大钞时，两眼又放起了光。

要是自己把这两张钱偷偷换回去，那可是能值不少钱啊！

风尘看了看时间，不顾售票员脸上灿烂的笑容，拿着票就往里走。

虽然高铁的票价比火车贵了好多，但是起码速度快了近一倍，只需四个半小时就能到湘城。

现在是十点多，也就是说到了湘城的时候，起码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要是算是打的或者坐公交车的话，估计还得在路上浪费一个小时时间。

“也不知道这样安排来得及来不及……”风尘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等着上了高铁，找到位置坐下后，风尘这才拿出手机给父母打电话，因为他做事情一贯喜欢先斩后奏。

“喂，妈，我是小尘。”

接到风尘电话的妈妈显然感到很惊讶：“小尘？怎么了？这是谁的手机？”

风尘赶紧糊弄她说道：“额，妈，这个手机是我借来的，我有急事要跟你说。”

“你说吧。”

“你们没有往云康那边去吧？”风尘小心地问道。

“没有，你不是说让我们绕到婺城吗？我们现在就快到婺城了，怎么了？”

风尘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就是今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和老师请了一天假。”

“是吗？果然身体有些不舒服啊。”妈妈无奈地说道：“那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吧，等着妈妈回来就是了。”

“那个……妈，我现在……额，在去县医院的路上，可能要等到晚上才回来。”

“什么？县医院？”电话那头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这么严重？发烧多少度了？”

“咳咳。”风尘赶紧解释：“不是的，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班主任张老师……对，就是那个张徐贤，他的妈妈生病了，在县医院住院呢。老师他今天有课，刚好我又是去看病，他就委托我去县医院看病，顺便看一下他妈妈的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了妈妈疑惑的询问：“你老师的妈妈生病了，要你去陪护？”

“也不是啦，就是……顺便，不然就我这个小毛病，老师怎么会给我批了一天的假呢？”

“嗯……好吧，那你好好照顾下老师的妈妈，不过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如果检查出来病情加重了，一定要早点跟妈妈说，知道吗？”

风尘赶紧点了点头，说道：“妈，你放心吧，我这只是不太舒服，估计也就是个小感冒。就是可能陪护要到老师过来了我才能回来，所以晚上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

妈妈问道：“晚饭回来吃吗？”

“应该……回来吧。”风尘原本想说不回来，但是自己刚才说等到老师放学过来了自己就回来，那按照这样推算，自己在饭点的时候应该是刚刚到家，所以只好先应付地这么说。

“那好吧，晚上妈给你做好吃的，早点回来啊。”

“嗯，好的。”

风尘刚要挂电话，电话那头的妈妈突然好奇地问道：“小尘啊，你那边怎么有像是开火车一样的声音啊？”

“额……”风尘慌乱地说道：“妈，我坐车上，旁边有人在看电影呢，铁道游击队，声音开得挺大的。”

风尘话刚落音，从另一截车厢里走来一个推着小车边走边叫卖的乘务员：“瓜子花生八宝粥——卤蛋香肠方便面啦——有没有要的？”

风尘：“……”

“铁道游击队在火车上还卖东西？”妈妈疑惑地问道。

“哈哈，怎么可能呢，我另外一边的乘客在看其他的电影呢，啊哈哈，真巧。”

“声音这么大？也不顾及下别人的感受。”妈妈嘟囔了一句，然后挂了电话。

风尘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一向老实本分的自己居然背着父母撒了个这么大的谎，更重要的是自己居然“翘课”去几百公里外的湘城找自己那个连幼儿园都还没上的小老婆。

在风尘印象里，自己在那个世界好像就从来没有翘过课，更别说这种几近是“逃学”的行为了。

看着乘务员经过自己身边，风尘赶紧叫住了她。

自己早饭也没吃，奔波了好一阵，又快要到中午了，自然是感觉饥肠辘辘的。

“最便宜的盒饭多少一份？”

乘务员小姐微笑着说道：“先生，15块钱一份，您还需要点什么吗？”

风尘的脸抽搐了一下，在心里想着：“卧槽，这么贵。”

“便宜点，10块钱行不行？”风尘很认真地讨价还价。

乘务员：“……”

见过在菜市场讨价还价的，也见过在商店里讨价还价的，但是在高铁上讨价还价的，乘务员小姐还是第一次见到。

“姐姐，我没钱了，身上本来就没多少钱，买了张票之后我都快成为穷光蛋了。”风尘装可怜：“你看我早饭都没吃，但是我饿啊，午饭不能再不吃了啊。”

看乘务员不为所动，风尘又说道：“我身上就剩十块钱了，你就卖给我一份吧。”

乘务员犹豫了半天，感觉到风尘一个人出门，确实很不容易，于是便松了口：“好吧，10块钱卖给你。”

然后风尘从兜里一张崭新的一百块，递给了乘务员。

看着那张一百块，乘务员的内心仿佛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

洛璃的房间里放着一只棕色的超大号玩具熊，个头只是比大人稍微小一点点。每次无聊的时候，洛璃就喜欢躺在玩具熊的大肚子上睡一觉。

玩具熊躺在床上，她躺在玩具熊上。对她来说，这样睡觉真的是非常舒服。

虽然年纪小小的她也记不清这只玩具熊是谁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的，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这只大玩具熊的喜爱。

洛璃的房间还只是最近刚腾出来的，各种家具、装饰也都已经弄到位了。只是因为洛璃年纪小，胆子更小，每次都吵着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所以暂时还没有住到那边去。

在柳素看来，洛璃的房间更像是她的玩具房，只在白天的时候会进去玩。

洛璃一个人躺在玩具熊上，看着周围的东西发呆。

墙角的玩具箱、窗台的水仙花、还有身下的这只超大号玩具箱……这些东西在自己原来的世界早就都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原本以前身边有哥哥在，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有哥哥替她安排好了，但是现在自己独自一人，也不是在原本熟悉的环境里，一下子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在早晨的时候哥哥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说要来找自己。妈妈在身边，自己会很高兴，如果哥哥也在身边，自己一定会安心很多吧？

“可是……下午要去初心公园……哥哥又不知道，怎么办呢……”洛璃有些苦恼。

虽然哥哥知道自己家的电话，但是自己却不知道江南哥哥家里的电话，更别说哥哥现在肯定已经离家出发，坐上火车了。

“要是哥哥还来家里找我的话，一定会浪费很多时间吧。”洛璃陷入了沉思。

正在这时，柳素从轻轻推开房间的门，从外面进来了，微笑着看着洛璃，柔声说道：“璃儿，午饭已经做好咯，是你最爱吃的蛋炒饭，快过来吃吧。”

洛璃这才收回心思，说道：“妈妈，我想爸爸。”

“想爸爸？”柳素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嗯，想给爸爸打电话，想听爸爸的声音。”

洛璃想到那个狂风暴雨的晚上，心里不免有些失落。那天晚上的自己是那么无助，那么可怜。没有父母在身边照顾的自己仿佛是点在雨夜的一盏小灯，随时会熄灭。

“爸爸……”洛璃喃喃着，眼角再次沾上了些许泪水。

虽然洛璃克制着没有哭，但是柳素还是看出了她的委屈。

“好好，妈妈马上给你打。”柳素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喂，志东，在吃饭吗？璃儿说要打电话给你……没有什么事吧？今天璃儿表现地挺奇怪的，早上还一直哭个不停呢，现在快吃午饭了，又说想爸爸了，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柳素说了几句，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洛璃。

“乖女儿，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洛志东的柔声问候。

洛璃纤细的小手捧着手机，轻轻放在身前，好一会儿才轻轻挪动嘴唇：“爸爸……我……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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