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可疑作祟与潜伏（下）

把视线返回到未来科技公司的地下工厂。

在第三调试间内，这两个人年龄相差25岁的人见面了。

“……所以说，这张照片原来是羽曜先生您的啊。”

阿零把在古宅的小相框中找到的母亲照片拿给了羽曜看。那相纸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泛黄了。

“嗯。算是吧，大概都是三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皮肤黝黑的憔悴中年男人已经离开了载具的驾驶舱，静静地坐在调试间的一把椅子上，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神色只能用枯槁两个字来形容。

羽曜随即有些不安起来，粗糙的手掌在西装长裤上蹭来蹭去，紧紧地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良久，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抬起头，望了阿零一眼：

“你母亲……天澄她，还好吗？”

“早就去世了。”

和道出的这句沉重事实相反，阿零却表现出一脸的满不在乎。

“啊……不……我都忘了。”

羽曜因为一时语塞而慌不择言，都忘了羽岚曾经告诉过他阿零的母亲已经去世的消息。

“……我曾经听说，她离家出走了。从此以后再无音讯。”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羽曜静静地拨弄着手上的戒指。当年，同样是身处名门的天澄，17岁，和他在一次晚宴中相遇了。那之后，两个人总共相处了快一年的时间，双方父母对这起婚事没有任何反对，甚至有促进两者培养感情的意思。毕竟，这些名门需要用联姻的方式，来提升自己的综合实力。

“嗯，没错啊，是离家出走了。和我老爹私奔了。”

噗——

听到了阿零这一本正经的回复瞬间，羽曜差点没一口老血咯死自己。

啥玩意？

私奔了？

等会？

羽曜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乱，连自己把阿零叫过来的目的都忘的一干二净。

怎么就突然私奔了呢？

当年到底是哪点没让她看上自己？

“那……你的父亲呢？他的职业呢？”

回过神来的羽曜，决定顺便了解一下究竟是什么人抢走了自己原定的未婚妻。

“问这个干嘛。”

面对阿零的反问，羽曜也觉得这样的询问方式有些不妥。悻悻地闭上嘴思考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他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翼翼而且容易担心受怕的男人。但恰好就是他的这种危机感，让未来科技公司在商界战争当中屹立不倒。

“总之，充其量，是个音乐家吧。”

哦，原来是音乐家啊。

音乐家的话，还行——

——根本不行！

羽曜现在已经有点想砸桌子泄愤了。为什么当初阿零的母亲会抛下一个已经崭露头角的年轻企业家未婚夫，跑去和一个不知道哪儿跑来的音乐家结婚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啥，羽曜先生，你好像脸色不太好啊。”

阿零感觉面前的羽曜不仅仅是脸上有点绿，甚至连头顶上也有点绿油油的。

“不了。我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多亏了这一句话，羽曜才从几十年留下的痛苦当中缓过神来。还记得当初，家人的说法是【虽然情投意合，但是对方的家人主动要求悔婚】。仅仅是这样的说法，就让羽曜足足消沉了两三年，甚至要组建一支佣兵队去寻找天澄。

但是，时隔了三十多年的补刀深深地刺痛了羽曜的心。

原来根本就不是对方父母悔婚，而是自己的未婚妻和别人私奔了！

“……啊啊。是啊。是有点不太好。……你的母亲，以前是我的未婚妻。”

说出来了！还是没忍住！说出来了！

老半天才缓过神来，憋出了这一句话的羽曜，勉勉强强地从自己枯槁的脸上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

“但是，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算了吧。”

算了个屁啊！整整等了三十多年，结果就给了这么个真相？

羽曜强行憋回了即将从眼眶里掉下来的眼泪，继续强行为自己解释。

“……况且，当时也是双方父母打起拉锯战，最后才没能成。”

没能成个屁啊！双方父母都快高兴到差点就把两个人当场找个礼堂拜天地了好吗！

“……或许，这就是缘分和造化不够吧。”

不够个屁啊！明明就差临门一脚了！就差临门一脚！

“嘛，那个……羽曜先生，不用特别伤心啦。”

阿零挠了一下脑袋，顺便把胸前的长发捋到身后去，支着脑袋想了想，试图从匮乏的语言池内找点什么有安慰效果的话。

“像羽曜先生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看不上呢。所以，我觉得，也许……”

阿零抬起了头，对上了羽曜没有丝毫神采的视线。

“也许……我妈只是被我爸给骗走了吧！”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阿零附上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有自信的笑容。

你真的是来安慰人而不是来补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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