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他与他的期盼

熟悉的金色阳光漫过双眸当前的乌红色屋檐，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上，几辆飞驰而过的马车与陆行鸟撞开了拥挤的人群，带起一阵飞扬至上空的尘埃，扬长而去。

而我依然驻留在原地，时间好似停滞在我被赶出门的那一刻，铃奈那副伤心至极的神情面容，至今都刻印在我最后的眼底里。

寒冰，血液，断开的兵刃与成堆的尸骸。

满目疮痍的一切仿若从未消失，反而更加深刻，犹如烙印，如同体内的骨髓，他始终。

挥之不去。

-

阴暗的小巷口，外边吵闹的街区人群似乎并未涌进这道静僻的小路，两侧高高盖起的石砖楼城墙，显露在外的金属铁管生起锈斑。

滴答作响的清脆水声徘徊在幽静的小巷内，我坐在那最里头的死胡同中，身体尽显疲态地倒在一旁，蓝白色的校服拖至下身，缠绕在腰间。

盯着眼前发出微弱亮光的手机屏幕，信号依旧是无，电量剩余也还算充足，我毫无意识地滑动指尖，转动屏幕中的一个个软件。

滴滴答答的水声仍然于耳边萦绕，直至一颗鲜红的苹果一蹦一跳地滚落入我的眼帘，小巷的出口，少年背对着街道外边的灿烂阳光，将身影拖成巨大的阴暗，发色偏白，样貌明显女性化特征。

少年和我呆愣住原地，彼此你瞪我眼，我瞪他眼的僵持住好一阵子，随即从他身边又靠来了另一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乃至于看见那头响亮的金色短发，我都会回想起那毫不留情的胡闹审判。

菲露娜先是注意到少年怀中抱着的新鲜水果一个个滚落下地，而后步步进入我的双瞳视野中来。

「哦呀...是你呀，好心的小哥哥。」

「你认识他？」

「你认识他？」

我和少年二人仅在一瞬间内，便把目光转向同一个人身上，并异口同声地说道。

-

「情况我都了解了，酒馆蹭吃蹭喝，结果满脸嫌弃地跑回来说遇到的变态...就是你啊。」

少年一边干脆地啃咬着手上刚刚从衣物上擦拭几下的苹果，一边手勾着我的左肩津津有味地说着。

而我也无奈地叹了口长气，狠狠地来了一句。

「原来你这种狂热信徒还会有亲.....！」

「嘘！我告诉你，我那个秘密隐藏身份，露娜妹妹可一点都不知！」

拉斯恩一把将啃到一半的苹果塞进我的嘴里，在只能发出呜呜声的情况下，我猛地点头答应示意。

「你们都在唧唧歪歪什么呢....我可真是早该想到物以类聚呢。」

「还好意思讲哦！去酒馆蹭吃蹭喝这种事情...！居然不把我叫上，害得我在家受尽风寒呀...」

「哦哟哟...瞧瞧这文明人语气，受尽风寒，待你啥时候能真正回家再给我说这些话吧，还受尽风寒！」

这你一句我一句的味道，怎么说，确实有一点温馨的感觉呢...只不过，我实在不想打断，但必须得打破。

「...菲露娜，我想问你。」

「你想问啥子问！」 拉斯恩刚想蹦起女孩子般的娇小身姿，结果被菲露娜一拳打到地上，继续啃着手上的水果，快要一副哭出来的表情，恶狠狠地凝视着我们。

「说，快点说，说完我还要回家，哥哥说了。 今天晚上，整个自由联邦都不会安全！」

「那好，我长话短说。 你在酒馆的时候，是不是看见到我宣布策反自由联邦的计划和古雷法尔纳崛起这类言论，而且还强迫你与我进行...还不错的事情。」

「啥？...就你这小骨架，我可是一拳一个的哦。还有，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什么什么策反啊，古雷法尔纳崛起？抱歉哦，我可真没听到和看见过。」

此时，拉斯恩扯了扯我身下的衣摆，小心翼翼地问道。

「喂，你在说啥子胡话呀...是不是被我的魔法撞傻了？」

而我则是有点松下心的感觉，整个身子坐回了原地，双手支撑着地面，仰头凝望着好似永远不会沉下的晴空。

「这样啊....所以说，才有鬼嘛..待会。 菲露娜你刚刚是不是说..自由联邦今晚不会安全什么的..」

「虽然是我不对，抢你酒水，但我还没和您那么熟嗷。 菲露娜就稍稍吧，叫我海伦埃尔或者埃尔就完事了。 确实如此，我哥说过，今晚的自由联邦会是比以往还要危险的时候，所以我们打算赶紧买好一大堆食物，跑去朝圣树林的白墙上住一段时间，小哥哥你要不要来呀，只要花一点点钱哦！」

「你哥哥...是？」

话音刚落，我便看见一旁的拉斯恩自豪地挺起穿着黑色烂布披风的胸膛，自信满满似的露出笑颜。

「嗯...就是他。」

菲露娜分外冷淡地说道，言表无不浮现出十足十的无可奈何。

-

傍晚时分，夕阳最后的余辉将璀璨的光芒撒向眼前这片一望无垠的翠绿麦田，远方逐步能看清的山峰高崖渐渐沉入夜色的宁静面纱。

刚刚才与拉斯恩收拾完今晚要带走的一切行李后，我擦拭去额角上的汗水，累倒在田野旁的木栏杆上。

拉斯恩则是还有几分力气地靠向前方，享受夕阳的金色朝霞与天边泛红的云彩，晚风徐徐飘荡而来，托动起少年偏白色的微长发，女孩子般的稚嫩脸颊意外地拥有一分坚韧。

望着菲露娜不断把玩手上的华为，脸上洋溢的好奇与满分的欣喜，使得我把钱这个问题彻底解决。

我想了很久，最后依旧决定与兄妹二人一同前往，遥远的白墙，隔离遗忘海峡，高耸入云端的伟岸高墙。

金色的夕阳逐渐沉沦，黑夜的浩瀚月光缓缓升起高挂于阴色的云层，拉斯恩仍在望着远方，过了片刻的沉寂，菲露娜也进入房屋进行收拾时。

他问到了我。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活着呢。」

「这就是所谓的命大吗？」 我笑着回应道，但拉斯恩并未以相同的态度作出发言，他跨过了跟前的栏杆，侧转过脸庞，晚风托起身后细微的白色长发。

夕阳最后的光辉由他面前黯淡，我望着这位美如画般的少年，心中有了一丝感概。

「不...是计划。」

「计划？...」

「我和菲露娜不是亲兄妹，但她始终坚信我是她的亲人....但我知道，不是的..平鹿原战役，黄昏王陨落，古雷法尔纳的千年终结。 而就在这种特殊的情况，我找到了她..找到了在战火之下团团包围住的露娜....你知道吗。 每当我望着她的眼睛，总会想起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焰还有黑云。」

拉斯恩转过身来，我与他四目相对，夜空之下，无一点星光，翠绿的麦田随风而摇摆，晃动于我的眼帘。

「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会更好的...今夜的宁静正在破碎，而我们会远离这里..过了今晚，自由联邦就会消失，计划也就永远不再会实现了。」

风忽然间静了下来，我凝望着拉斯恩深有愧疚的双眼，喉间哽咽了少许。

宁静的夜空，皎洁的圆月划过眼前的昏暗云层，脚底下的麦田正挥散着繁星之光，犹如外表宁静实则汹涌的大海。

「....啊，过了今晚。」 仰起头，望向远方的月色，我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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