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扭曲】的父女

“所以，这个东西应该怎么用？能吃么？”

“不能吃的。”

“——嗯？”

对话发生在叶未白与【时】之间。

黑发黑眸的少年略有诧异地抬起头，看向身前漂浮在空中的的手掌大小的石英钟。

窗外的阳光洒在钟面上，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光芒，一明一暗，仿若呼吸。

“唯……”

“怎么。”

“你似乎心情很好？”

“……”明显地一顿，唯那标志性的幽冷声音才响起，“一般。”

笑着，叶未白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

“所以这东西该怎么用？”

叶未白摊开手掌，亮出掌心那玫泪形水晶。

“因为这次的【质量】很高。按照契约，我要分去三分之一。”

——嗡。

无形的力量掠过叶未白的手掌，灰色的水晶颤抖着，其中沸水般滚动着的灰色粒子霎时间消散了一小半。

“剩下这一半？”

“你自行处置。”【时】说出了标志性的口头禅：“允许你提问一个相关问题。”

相关问题……例如这东西有什么用？或者该如何使用？

“那——”并未思考太久，叶未白微笑着，决定了问题，道：“这个东西，怎么给小灰使用？”

——很狡猾的问题，不是“能不能使用”，而直接是“怎么使用”。

只是——

“你确定你——”【时】的语气似乎微妙地稍微冷淡了几分，因为太过细微，以至于叶未白也不敢确认是否真如他所想。

他点了点头，“我确定要给小灰使用。”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眸低垂，睫毛遮住黑色的双瞳，他眼神柔和而和煦，一如他侧脸的阳光。

而他，正在凝望着身前茶几上的“玩偶”。

浅色的桌面上，小小的摇篮中，有一张更加小巧，比一张A4纸张大不了多少的玩具床。

阳光落在粉红色花纹的床单上。

仿佛睡美人般的小女孩玩偶，正安静地睡着，她的头放在柔软的枕头上，灰色头发便散乱开来，身着高中水手服的娇小身体保持着侧身蜷缩的姿态，浅白色的床单盖在身上，堪堪遮住了纤细的小腿，露出了一双小巧精致、白皙如玉的裸足。

温柔而细心地，叶未白伸出手帮忙整理好了被微风轻轻吹开的床单，盖好了她的双足。

这具不过手掌大小的玩偶便是小灰——【厄运】小灰。

看着叶未白细腻而轻柔的动作与神态，【时】丝毫不为之所动，可是在那遥远不知何处，透过钟面看着这一切的少女——唯。

却似乎微微皱了皱眉。

“她已经死了，这只是尸体。”

“我知道。”

“作为你的搭档，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这枚【泪水】很重要，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候救下你的命。”【时】忍不住说道。

“啊，救下我的命啊，是么？”

叶未白歪着头似乎思考了一会，又似乎并没有，总之是露出了浅笑，“那的确是很重要啊。”

“……”【时】沉默了。

如果【黑夜】小黑在场，此时此刻大概会有着与【时】同样的感受——这个男人这种暧昧的笑容，真是令人不爽。

明明是事关生死，却如此漫不经心、风轻云淡。

“随你吧。”

“哈。”嘴角勾勒出笑容，叶未白抬起头，瞧向【时】，狡黠地笑道：“吃醋了？”

“……莫名其妙。”

“我猜。”他的笑容略显轻佻，台词亦然：“唯酱说不定是个很可爱的妹子嘛，什么时候来个面基见一下真身？这样子好像网恋啊。”

唯语气冷漠：“这就是真身。”

“啧，我才不信。就算真的是，也有能力幻化成人形吧？”

“毫无意义。”语气依旧冷冽如寒水，看起来唯根本不为所动，她迅速地换了话题，结束了乏味的闲聊，“该给的建议我也给了，你想怎么使用【泪水】是你自己的自由。”

“我明白，人只能自救，生死由自己负责。”叶未白笑容不变，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可以告诉我答案么？”

“放在她额头上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不需要什么咒语，或者魔法阵？”

“不需要。”冷冷丢下三个字，一阵蓝色的光芒闪烁间，【时】的身影消散在了虚空中。

叶未白哑然失笑，还说没生气，这不是很明显嘛。

“那么，接下来。”叶未白笑容收敛，看向陷入死亡中的小灰的——尸体。

“让我来看看吧，小灰——你这么渴求的东西，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用？”

大拇指轻柔地拨弄着小女孩的肩头，让她的身体正面朝上。

叶未白将那玫水晶小心翼翼地放在她额头上。

水晶的大小刚刚好可以盖住整张脸，而在水晶放在上面的那一刹那，灰色的粒子仿佛是油遇到了火星，瞬间炸裂，迫不及待地从水晶中喷射而出，形成一股小型灰色粒子飓风，呼啸着、盘旋着、围绕着她的身体旋转。

床单轻轻滑落，金属风暴将她的身体轻轻地托了起来。

灰色的短发与水手服的衣袂一同飞舞摇曳着。

叶未白屏着呼吸，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身前飞到半空中的小灰。

肉眼可见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灰色粒子缓缓消散，其实是渗进了小灰的身体里面。

终于，数分钟后，所有的粒子都乳燕投林般融汇进了小灰的身体，水晶也在不知不觉之中雪遇初阳般融化不见。

没有了灰色粒子的托举，她的身体骤然落下，还好叶未白一直注意着，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小女孩的身体。

“咦，好像……身体更加柔软了一些？”

叶未白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小灰身体的触感似乎有些细微的改变，更加柔软、也更加温暖了些，总而言之，就是多了几分生的气息。

难道说这些粒子可以复苏小灰，可是唯的确是说她已经死了，而且无药可救。

叶未白还在垂眸思考着。

忽然耳畔传来了稚嫩的女音。

“爸爸……”

……

……

小灰很重要。

正如之间所述。

叶未白遇到的第一位神明，便是【厄运】小灰。

对叶未白而言，在他短暂的生命历程中，小灰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

之所以重要，并不是因为她从【黑夜】手上救下了他的命，让他得以存活，而是因为——

她让他知道了，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东西存在。

“真是——太【有趣】了啊。”

——这是听到了小灰告诉他“两年之后你将会被神明杀死”消息，叶未白当时的反应。

而当时，黑发黑眸的少年，笑容明媚灿烂如同阳光。

这——便是叶未白。

【有趣】大于【生命】的叶未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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