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冰与火 心像被烈火撕咬着

昏暗的地下场，一个密封的小屋。这里不是很杂乱，因为根本就没有几件像样的物品，几乎除了破时钟就只有床了。床是铁制的上下床，俩个削廋的人影正一起坐在下铺上。

劣质地板上已经有细微的鞋印了，这是他们常年进出踏出来的。

他们略有打趣的闲聊着。

一较为强壮的男子，面部肌肉一直紧绷着，显得十分狰狞，他也不想这样，这是他常年做输送核废料，工作留下的后遗症。黝黑的皮肤，让他更显得像厉鬼一般，他就是那个名叫詹姆斯的人。他可能除了名字也就一无所有了。

“我说杰克，我问你一个非常严肃的一个问题。”詹姆斯气息平缓的说道，从裤包里摸出皱皱巴巴的香烟，递给那个名叫杰克的男子。杰克脸很是苍白，这表明他已经生了很严重的病了。

“你怕死么？”

杰克摇手示意他不需要香烟。

“怕死么，我还想再多活几年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快断气了一样脆弱。因为与詹姆斯挨得很近，所以詹姆斯依然听见了。

詹姆斯注意到了杰克在发呆，顺着詹姆斯的目光，找到了使他发呆的根源。

“smoking is harmful to your health.”詹姆斯习惯性的读出了声。

哼，都来这了。谁还在乎死活呢，看着“吸烟有害健康”的标语詹姆斯也陷入了沉默。

“呐，我说。”詹姆斯用他强力的手肘将杰克的脖子挽着，把他拉了过来，彼此靠的很近。

杰克闻到了詹姆斯身上浓郁的烟味和汗味，有些呛鼻，使杰克轻微的咳嗽了起来。

“杰克，你说我们到这来到底是图个啥。赚了钱了，也没几个命花。还债后，又不知道未来又会怎样。天天做着同样的事，麻木的，机械的，重复着。每想起那些有钱人，就……还想撞死他们。叫他们天天悠闲的数着钞票，叫他们用钱砸我们的脸，我们还只能笑着捡起来，笑着谢谢。为什么，凭什么？我越想越来气。你怎么想的杰克。”

杰克实在受不了詹姆斯浑身的味道，挣脱他手臂，又咳嗽了起来。缓过神来了。

“我，在我死前。我能回去与妻子和孩子在一起，到……到公园去走走，到游乐园去玩玩，合合影，我觉得我就满足了。”杰克眼神中弥漫着幸福。

那叫个令人羡慕，切。

“你就别想的那么美满了，女人就没有几个不贪心的，没准乘着容颜未老，将小孩送到孤儿院，自己改嫁了。”詹姆斯没好气道，又贴向杰克突然轻声道“那时候，你会怎么办？会在你一切绝望，世界崩塌的时候――亲手杀了她么。然后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没准孩子不认你这个没用的父亲，你也会……”詹姆斯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露出恐怖的笑容。

杰克刚起身准备上班，打开门，停了詹姆斯的话停止了。

“不会的，我们一起发过山盟海誓！”杰克大声道，剧烈的咳嗽着。

“那都是屁话。”詹姆斯依然没有停歇。“你还是歇歇吧，留着命去目睹一下吧。”詹姆斯将杰克拉回了床上。

“还是让不怕死的詹姆斯替你去送货吧。”

啪――门又关上了，只留下詹姆斯。

寂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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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17：40

雷欧的通讯闹铃响了，这示意他又要离开了。

“雷欧，快回去了。”洛天羽在赶雷欧离开。

“每次都这么想我离开么？”雷欧一只脚踩在悬浮板上，准备离开，也没给天羽好脸色。

洛天羽笑道：“怎么会。”

一道银光闪掠而出。

雷欧快速穿梭在地下场，那些陌生却又开始熟悉的道路，在眼中掠过。在墙角处，看见一个男孩将一颗彩色胶囊服下，自己想起了什么，又调头回去。

雷欧每个月只能从“家”里带三瓶的药，他怎么能不熟悉呢？那瓶名叫“梅林胶囊”的药是一种治疗辐射的极佳药物，价值当然不菲了。对于天羽他还是挺了解的。他一瓶给天羽，另俩瓶让其他人分。雷欧早就料到天羽过于善良，愿意把自己的药分给别人，不吃药。

但为什么都月末了，都还在服用“梅林胶囊”。

该不会，我都这样做了，他还是……

这就是善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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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6

“洛天羽，你的药应该吃完了吧。我差点忘给你了。”雷欧丢出俩瓶梅林胶囊，洛天羽顺势接住了。很习惯的放到旁边的台阶上。台上还有一瓶，但它现在应该是空的了。

其余的人都急切去拿药。

雷欧正在找自己身上的第三瓶药，他记得他还是带了三瓶的。

可能是因为已经超过了正常回家的时间，雷欧有些手忙脚乱。

“找不到，就算了。光拿你东西，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天羽示意雷欧不找了。

这时，有人拿起了台阶上原本就有的那个“空”瓶。

“空”瓶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虽然只有一刻……

但雷欧听见了……他觉得奇怪。

“天羽，你真的吃药了吗？为什么你自己的那瓶发出了响声。”

“吃了啊。”天羽好像没听见后面一句话，微笑着。

“为什么？是石头。”拿起“空”瓶的那个人发出了疑问。

石头？众人心中同样响起了疑惑之情。雷欧也不例外。

雷欧回忆起每次离开时询问天羽还有药没时的情形。天羽都会面带令人信任微笑，并摇摇药瓶，发出响声给予雷欧最“真切”的回答。

“天羽比骗了我么？”雷欧觉得自己已经做的仁至义尽的事情却出现了差错，他声音越发的冰冷。

“怎么会……”天羽都没了底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银光闪掠，随后一个那个空瓶在地上放出别样的光彩，明明是个不透明的瓶子，但它现在透明了，因为它碎了，里面的石子蹦出，飞溅到周围……万马齐喑……

“你太让我失望了。”走下悬浮板，声音微微颤动的声音，在天羽耳边想起。本就冰冷的眼瞳，又抹上一层薄雾，手中紧握着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雷欧手中的迟到的第三瓶药。

雷欧向外跑去，跑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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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2

“洛哥，我们……”丽低着头向做错事等待批评的孩子。

他们都明白，天羽干了什么。把药分给了他们

“别说了，我要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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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3

一辆大卡车在地下场轰隆隆的驱动着，这辆车刚从外面回来。

这是詹姆斯拉货回来了，满载了一车危险的核废料。虽然它们被我隔离材料抱被着，但仍然让穿着老式防护服的詹姆斯感到心脏压抑。

詹姆斯在直道调档时，防护服被什么拽住了，手不自然。詹姆斯慌张了一下。

嘶――

防护服上，手臂后被车上的锋利处刮破了一个小口子，真的是很小的一个口子。

不怕死的詹姆斯慌了，他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在飞逝。

他需要更换防护服。

他将卡车速度调到最大。

轰隆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怕死的詹姆斯心中慌乱，发出心腹中尖鸣。

回荡在这半封闭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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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4

被骗了，我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这是为什么？雷欧失神的跑着，手中依然紧握那第三瓶“梅林胶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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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5

雷欧你会在哪？天羽脚踏着雷欧落下的悬浮板，穿梭在小道中。他肯定比雷欧熟悉路，他要赶到雷欧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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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6

雷欧在黑暗中，闻见了卡车的轰鸣，越来越响，雷欧就像在野外夜晚突然听见了沙哑的雄狮狮鸣，惊慌了。轰鸣声又像死神的镇魂曲一样在雷欧耳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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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7

天羽听见了卡车的轰鸣。

雷欧？别告诉我会像书里那样，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天羽化为银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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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8

雷欧看了那个大家伙，在黑暗中格外清晰的光线，直射雷欧的眼睛。强光让他眼中的神采暗淡了。

在黑暗中人眼突然被强光直射，是会呆滞的。

这可是很危险的。

卡车就像一头发怒的犀牛，没有丝毫怠懈，直冲过来。

在黑暗中又宛如双眼发亮的毒蛇，它盯上了猎物，发动了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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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8：49

“少爷？”一个人冒出恐慌的念头，因为他似乎睡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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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9

不会的，不会错的，是他。天羽脚下的悬浮板光圈骤亮，引擎竟发出了轰鸣。

在原地呆滞了一瞬间，后一刻已经在几十米之外了。风刮着他的脸，气流已经划开了他的皮肤，冒出一些摆动细小的“红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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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9：20

雷欧终于会过神了，感觉一万年在眨眼睛奔腾而过。

反正来不及了。

那就呆在这吧。

真不知道是死神的镰刀宽，还是阎王的地盘广。

不过，应该马上就知道了。

雷欧此时没有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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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9：30

那有个人？詹姆斯本来惊慌的脸上又浮出了恐惧之色。

不过，也只在瞬息之间冷静了下来。

在这里死了人，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他疯狂了，却又悲哀了。自己不也是一样的么。

那是那个――富人家的孩子？

正好……

我不想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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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9：48

雷欧感到一股几乎让他后背粉碎的力量从后蔓延出来。

这不是卡车的力道，他没有感到疼痛。

咔――怦――

清脆又令人绝望的声音。

那是，悬浮板破碎的声音，在此之后还有零件散落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翁翁作响。

雷欧，不想再听了。他将自己的耳朵捂住，他浑身都在哆嗦。从未有过的害怕，在心中弥漫。同时去对四肢的控制。肾上腺素在急剧上升，呼吸频率加快，心脏就要从胸口里蹦出来。这是雷欧从来未有过的感受，包括在面对死亡的时候。

他从未有过……

他认为，他现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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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0

雷欧目睹了，在他对面有一个鲜红的柱子。卡车滑到了前方，刹住了车，地上留着长长的胎印，略显焦黑。

“雷欧，我终于……找到你了。这……这算是……还清了，对不对。”

雷欧耳中穿过一丝闪电，雷欧看得到他。他在血泊中挣扎，狰狞的脸还露着微笑。

怎么算，还清呢。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你死，我还有话要问你。

只见他闭上眼，断开了与世界的联络。

雷欧的整个眼球都在颤动着。

雷欧说着那没有来得及对他说出的问题。你对所有朋友都这样么？你能不能回答我？

一道身影向这边赶来，是詹姆斯。

太好了，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快送他去医院。一丝希望在雷欧心中冒起，但雷欧没有发声的力气。

但他并没有停下来，詹姆斯经过了天羽。

詹姆斯狰狞的脸上露着笑容，他丑陋的笑着，向雷欧跑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

詹姆斯在雷欧旁边停了下来，趴着，像一只丑陋的大虫子在地上蠕动着。他将地上一颗颗的梅林胶囊，捡起来，慢慢的放进那一个瓶子中。他疯了，还发出丑陋的笑声。

雷欧怒了，向他爬过去。但他感到头上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血？他没有受伤，除了背有点痛之外，谁的？他浑身热了起来，像火烧一样，血液的温度不都是三十七摄氏度，为什么这么烫？

他“火”中烤着……他的血液也都滚烫了起来。

这时候，又一道身影出现了，跑了过来。踹了詹姆斯一脚。詹姆斯仰身，躺在地上。

“詹姆斯，你在干什么！”杰克原本就苍白的脸上，又多了一丝劳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显得更加虚弱。

詹姆斯还是很疯狂，他从地上捡起的药一颗一颗的吃下去。

“你管得着么，我只是还想继续活下去。”他在向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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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

他还没有走几步，就倒下了。从背后看，他心脏的部位被贯穿了，磅礴的血液从中漫出来。

雷欧目睹了这一切，但他并没有害怕，他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詹姆斯死了。他的眼睛并没有闭上。因为他不甘心，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活够，他还有很多没有实现的梦想。

“这种死了都浪费土地的人，竟打扰我睡觉我睡觉了。”一个金色头发的人从暗中走了出来。他胸前有一个金色的银河大眼的图案在黑暗中，尤为醒目。

他是被派来保护雷欧的人。

幸好少爷没事，不然我也差不多了。

你来的可真早！雷欧非常的愤怒。

“快去救他。”雷欧指着天羽，他已经不能再大声了。

“我的义务是保护少爷的安危，其他人我管不着。”金发男子没好气道。

“这是命令。”

命令？

“你听见没。”雷欧碧蓝的眼睛中闪着雷霆。

“是。”金发男子无奈道。

你凶什么凶，少爷，要不是你的身份。我早就把你……金发男子抱着天羽慢慢的走出去，走进黑暗狡黠的笑着，这是雷欧所看不见的。

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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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雷欧在公司的一间小屋里。这里是他心里难受时，经常待的地方，最近他常来这里。

以BE最先进的医疗手段，也没有让天羽醒过来。仅仅能做的只是能维持住他的生命。

在他正沉思的时候，小屋的门开了。这次不是管家，是一个英俊的身影。穿着实验服，他是上周来的新员工，送雷欧礼物的那个。

“快出去，不管你要做什么。请你快离开。”雷欧平淡的吐露的心声，带冰封般的寒冷。

“好的，知道了。”他立即转身，准备出去。

“如果我能让你的朋友醒来呢。”也是平淡的话语，但带着神秘感。

“真的？”

“嗯，真的。”他手掌摊开。一支缤纷的液体，它奇妙的流动着。

里面藏着彩虹，它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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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个地下场的所有的孩子都接受了康复治疗，并且都被送去上学了。至于家庭有债务的，政府也不可能帮他们还上，唯一能做到的只不过是给相应的家庭提供相应稳定的工作。

那条本就一无所有的街道，又失去了一点什么。连同一个孩子的记忆。

活着就好。

你明明就一无所有，却又失去了一切。我拥有的东西很多，但我觉得自己却一无所有。

也好。

你终于有机会去了解一下，你原本觉得那个并不属于你自己的世界。

有时候，我问自己。我那时候是折断了死神的镰刀，还是砸了阎王的地盘。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逃过死亡……

我被烈火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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