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很可怕的

“第几次了?”

“三十一次……”

“……”

“你还真数过啊……”

“对的?”

“嗯，确实是三十一次。”

“您看，您老都这把年纪了，按古代那说法叫四十而立，您今年也快了不是?”

“你想表达什么?”

“就是说啊，您老别老是动怒，这身体可是自个儿的。俗话说的好，莫生气，这生气的坏处那可就多了去了。来来来，我给您老科普科普……”

“哎，等会儿，咱先说好，君子动口可不动嘴的啊，咱都是大老爷们儿，不能跟个泼妇似的对吧？您老把那衣架收一下成不成……”

“行了！我认怂了啊！真认怂了！两军交战那也不杀俘虏的啊！你别动手，我跟你说最近有新法规出台了！这个……这个大小孩那可得坐牢……不是！得枪毙！知道不！我为你好啊！你别过来，我我我……我叫了啊，我叫可大声呢！”

“啊！别打啦！我错啦！爸，别打啦！下次不敢了！”

“你还敢有下次?我打死你个臭小子！我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你！上个高中还不满三个月就给老子打了三十一次架！你以为你能打就是叶问?我看你是想以后学着金山找去拦路抢劫！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时间是2007年的十一月，天气略微有些寒冷。地点在s市的离市中心不近不远的位置，一个普通的小区里的一户普通的人家。一个普通的老爹在教训一个普通的儿子，一个普通的母亲在叹着气看着他们。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时她上去劝了很久，现在的她偏向于麻木了。

这个现在满脸胡茬的男人就是叶正气，较之以之前的他，与其说现在多了一份成熟，不如说多了一份沧桑。但是没办法，毕竟选择走上漫画家这种不归之路的是他自己，现在少两个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反观陈琳，她与叶正气站在一起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叶正气曾经应该是个萝莉控。陈琳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出道，现在已经跨领域与各种大佬进行过合作，一直注重保养的她虽然也年过四十，可比起叶正气来不知道年轻了多少。这一点也改变了不少人对于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的说法。

最后，这个被叶正气抽的嗷嗷叫的小子，就是当年那刚刚出生的婴儿，叶空。按照叶正气的说法，这小子一出生就不知道在跟什么东西较劲儿，啥都没兴趣，唯好打架。

说一个比较经典的事情吧。几乎每个小学生，应该都遇到过被高年级人欺负的事情吧？叶空当然也不例外，欺负他的是当时在那一带远近闻名的孩子王，人称s市小胖虎的存在。在这哥们儿找到叶空之后当场就明确了叶空是他眼中的第一百一十六个大雄。接下来的剧情不外呼有些简单了，无非就是敲诈，什么不给钱或者告家长就打死你啊什么的。

面对着这样一个比你高比你装的孩子王，多数小学生都是选择交出所谓的保护费，胆子大些的，会选择告家长这类的。可叶空就不行。确切的说，他在收到敲诈的那一瞬间表现出了很明显的开心。

然后他就被揍了。

如果单纯说到这里，叶空显得脑子不太好使。但是问题就在于故事还远没有结束，因为他的脑子的不好使程度，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再被那个孩子王暴揍之后的第二天，他主动找上了那个孩子王，并且表示昨天状态不好，今天继续打。

然后他又被揍了。

第三天，他说他昨天手感没到位，今天再来。

被揍了。

第四天……

第五天……

……

就这样两个月后，当他再次站在孩子王面前时，那位s市的胖虎当场泪流满面。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绝望。

“你放过我吧！”

随着这一声绝望的叫喊声，在场的人都明白，他认怂了。对于叶空长久以来反抗的成功，在场的很多人都表示了称赞。

但是很明显，这些人，都低估了叶空。

第二天，当叶空再次出现在这个男孩面前时。男孩拿辣条的手，微微颤抖。他不明白，自己都认怂了，都说了不再找他麻烦了，为什么这个小子还要来找他。

“你好像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不是你来打我，而是我在找你打架。”

叶空的灿烂笑声，对于那个男孩而言，宛如从地狱传来的挽歌。眼前的叶空，也许就是真正的魔鬼。是的，对于叶空而言，要的不是对方认怂，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找对方打架而已。

就这样又过了大约三个月，当那个孩子王看到叶空时第一反应是抱头蹲下的时候，叶空面带微笑地告诉他:

“不跟你打了，你不好玩，现在都不还手了。”

即使过了这么久，叶空依旧不懂为何他说出这句话后那个孩子当场跪在地上大喊苍天有眼。对他而言唯一值得他去苦恼的是他必须赶快找到下一个能和他打架的人。

好在古人有句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叶空的这些行为令得他不算太缺挑战者，至少每隔个几天必然会有不信邪的高年级生来找他的麻烦。不过这一切，在叶空初二时放倒了两个高二学生之后，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少。

理论上说，以他这样的情况，学校必然是不会放置不理的，但是偏偏这个小子有个很好使的脑子。他打架归打架，但是自从他踏入学校之后，他的成绩在就一直可以在整个学校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因为亘古不变的理论是成绩好等于好学生，好学生等于无罪。所以他的打架之路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是畅通无阻……

那是不可能的。

所谓一物降一物，叶空这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自己的老爹。只是叶正气身为一个漫画家，整天忙于工作，也没办法天天看着叶空，所以叶空虽然被限制了一些，但也不算是完全没办法。

就这样叶空一路升上了高中，鉴于这位叶某人的初中和高中一直待在三中，所以不少受害者都开始亲切地称呼他为——

三中的小魔王。

“打完了?这次怎么十分钟就搞定了？”

看着一脸不爽从叶空房里走出来的叶正气，沐苏有些哭笑不得。从最开始的心痛，到后来的淡然，再到现在已经开始掐着秒表计时间了。天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打他有屁用，看那小子的样子恐怕巴不得我多打两下，估计刚才跟别人没打爽吧……”

“哎，老公，你看这孩子会不会是个变态啊……”

看着叶正气那一肚子火的样子，沐苏有些后怕。儿子小打小闹她无所谓，别是个不被打不舒服的变态就有点吓人了。

“这应该不可能。我感觉他不是想找打，他就是单纯的喜欢打架。你说这到底像谁啊……”

“你自个儿慢慢想吧，我去看看小空去。”

“看什么呀，他压根没事儿，在那儿装呢！”叶正气点了支烟，“你说到时候映兰来了，再被这小子带坏了，我怎么给老三交代。”

“不能吧?映兰多乖那你是知道的。这小子跟映兰多待待，兴许还能学学好呢？”

“你这话说了自己信不?”

沐苏咽了口口水，说这小子能学好，那当真是鬼信。

“哎，对了，这事儿你跟小空说了没?”

“要跟我说什么事儿啊?”

叶空突然一把抱住沐苏，有些后怕的看着叶正气。看那架势，一个不对就马上要逃跑。

叶空今年十六岁，高一。他的脸看上去比同龄人要小一些，个头不算高不算矮，刚好一米六五，因为男生发育晚，这个身高在班上算是中上游了。长相上还不能算帅，因为与其说他帅不如说可爱更适合一些。

如果他能改个人设应该可以当个师奶杀手，只不过这种咋一看有些人畜无害的感觉适用对象仅限于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如果你见到了他揍人时如痴如醉的样子还能说出他人畜无害的话，那你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畜无害。

“到底啥事儿啊，说呀。”

看着沉默不语的父母，叶空着急地叫着。

“那什么，叶映兰你还记得不?”叶正气没好气的说着，“从今天晚上开始，她要来咱家住了。映兰这丫头可不错啊，考试成绩一直都很好。尤其是，她很乖，从来不惹事生非，人家来了之后你得多向她学习学习知道不？”

叶空撇了撇嘴，他明显地感觉到叶正气在说后面几句时加重了语气。

“不就是三叔家那个乖乖女吗？怎么着，那边学校待不下去了?”

“你当人人都跟你似的?你三叔工作上有需要，得去一段时间A省，所以才让映兰来我们家住。”

“行吧行吧，只要她别天天找我事儿，保证和平相处！”

“还找事儿。”叶正气笑着在叶空头上给了一巴掌，“你要不去骚扰别人就烧高香了，谁吃饱撑的来找你的事儿啊。滚滚滚，回你房间去，下午上课再打架你看我不把你皮都给你扒了！”

“放心吧，老爹。那小子被我打怕了，下午他不敢找我打。”

“滚！”

——

“哎……真无聊……”

叶空走在上学的路上显得有些无奈。果不其然，上午的对手已经放弃了找他麻烦。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少了一个敌人固然是好事，可对于叶空而言那就真的是要了他的老命。

上一次的对手凭着自己在咏春拳馆习练九年带来的强大自信，这才向他发起了挑战。但是连续被叶空追着打了六次之后，仿佛明白了师父告诉他习武为的是修身养性这一道理，现在估计已经找地方学养生去了。

“空爷，怎么唉声叹气的？”

正当叶空叹着气呢，一个个头不到一米六的小胖子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这人叫钟峰，和叶空也算是发小。他生性幽默，爱开玩笑，对于叶空这样的人也是来者不拒，直接当成了好朋友。基本上只要不跟他聊身高怎么说他都不会生气。

“你说为啥?早上那小子也怂了，这下上哪儿找能打的人啊……”

“哟，那我可恭喜你了，空爷。”

“嘿！我难受了你恭喜我?你小子也想跟我练练?”

“别别别……我可弄不过你。”见叶空那吹胡子瞪眼转手就要上来揍人的样子，钟峰赶紧摆了摆手。身为叶空的死党，这人打架有多猛他可是最清楚的，一个不小心别把自己打死了。

“别急呀，空爷。你听我说完，这可真是个大大的好消息！”

“哼，说来听听。”

“有人给你下战书了！”

“真的！?”叶空一把抓住钟峰的肩膀，疼的小胖子直咧嘴。

“真的真的，松手啊空爷，我这肩膀快断了！”

“哦，抱歉抱歉！”叶空赶紧松了手，但还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快说快说！哪的人，厉不厉害?”

“额，这人，我也不熟……”钟峰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叫夏侯业，好像是一中的人，今年高三吧好像，至于能不能打我就不知道了。”

“一中?”叶空的脸马上垮了下来，一种作为市内最好的高中，里面的学生个个都是尖子生，可以说全都是未来的栋梁之才。本来叶空也是要去一中的，不过叶空自己选择了要去三中，因为他认为一中全是书呆子，进去那要无聊死。

最开始他的这个决定差点让他被叶正气揍晕过去，但是后来叶正气还是拗不过他，最终在一份百分百考入一流大学的保证书下让叶空去了比较乱的三中。

“算了，好歹是高三的……希望他能多撑几下吧。”

“要不空爷你放放水?”

“扯淡！小爷打架从来不放水，那多没意思。要打就得狠狠地打，要么他打趴我，要么我打趴他！再说了，战书都下了，就是来个幼儿园的，也得按规矩来！”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你说啥?”

“啊，没有没有。咱们快走吧，别迟到了。”自己小声的嘀咕被叶空听到，钟峰打了个马虎眼就赶紧叫叶空走。

“哎，你还没说时间呢！”

“放学后，就在咱三中的操场上。快点吧，万一迟到了被留堂咱可就去不了啦！”

“啊，你怎么不早说！快走快走！”

下午的很快过去了。一下课，叶空直接把书包丢给了身旁的钟峰，然后像只猴子一样从窗口直接跳了出去。

“空爷，咱教室二楼啊！”

“死不了！正好当热身了！”

钟峰探出头去找时，早已不见了叶空的身影，只留下声音还在空中飘散。

“人呢！?”

叶空冲进了操场，却发现操场一片空荡荡的。按照之前钟峰的说法，这个夏侯业明确说了他会翘掉下午最后一节课提前来他们操场等他。并表示因为是他这边发出的挑战，所以这样做是应该的。对于这样的做法和觉悟，叶空还对他的做法表示了赞许。结果现在一看，这空荡荡的操场仿佛在打自己的脸。

“空爷你慢点儿啊，我这体重还拎两包可跑不起来呀！”

“你有没搞错！这小子不是在这边等我吗？怎么连个魂都没有?”也没管跑的气喘吁吁的钟峰，叶空一把勒住了他的衣服。

“空爷你回头看看行不，人家不是来了吗？”

听到钟峰这么说，叶空赶忙一回头，可后面是自己进来时经过的操场大门，哪有什么人影。

“上边！”

再一抬头，叶空终于找到了这个所谓的夏侯业。这人身高大约一米八五以上，体型偏瘦，但是从他漏出皮肤的地方可以看得出他的肌肉非常结实，并不是那种豆芽菜。夏侯业长着一副不怒自威的面容，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很严肃认真的人。虽然只是高三，但是他的男人味已经非常明显，尤其拿来和娃娃脸的叶空对比，更是显得老成。

现在正值十一月，天气已经十分冷了，可眼前的那个人却是穿着短袖和很薄很宽松的裤子。他手上拿着一本教材，安安静静地坐在看台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喂，来了也不说一声?”叶空没好气地对夏侯业叫道。

夏侯业并没有回答他，他先是在教材上折了一角，然后小心地将教材放进了旁边的书包。

“你兴致不错啊?打之前还有心思读书?”看着夏侯业不回答他，反而在收拾书包，更是让叶空气的难受。

“我逃了一节课。”

“我知道啊。”

“所以我得自习把课程补回来。”

“我靠！”叶空忍不住骂了一句，他感觉这个夏侯业是来消遣他的。“你丫的有病是不是?你到底是来打架是来学习的？”

夏侯业放好书包后从看台上一跃而下，稳稳地站在叶空面前不足一米的位置上。这一手让得叶空把心思紧了紧，很明显对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夏侯业一言不发，紧紧地盯着叶空，盯到叶空都觉得有些尴尬时他才缓缓的说:

“真的是一点都不像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在逗我?你都不知道我名字你还发挑战书给我?”

“回答我的问题。”

“小爷叫叶空！现在开始给我好好记住了！听到没有?”

“叶空……”夏侯业不知为何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叶空就叶空吧，毕竟我现在也叫夏侯业。”

“这人脑袋秀逗了？”叶空小声地问向身旁的钟峰，现在他越看这个夏侯业越不正常。

“没吧应该，他好像见过你……”

“反正我没见过他……”叶空砸了砸嘴。“不管了，你到底打不打?”

“不打了。”

“好，我让你先出招！等会儿，你说不打了?”

“不打了，现在的你不值得我出手。”

“等……”钟峰听到这话吓得大惊失色，一脸冷汗地偷看了一眼叶空——

“吼吼……胆子不小啊。”叶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要是来耍我的直接说我兴许揍你一顿就完事。现在你话都放出来了，恐怕没那么好收回去了哦。”

“所以呢?”

“不知道我具体会揍你几次，但总之你自己数着吧，这是第一次！”

叶空话一说完，便将早已捏住的拳头，狠狠地砸向夏侯业的脸上。

令叶空完全没想到的是，夏侯业却毫不在意的扭过头准备离开。面对叶空这一拳，他连头都没有回，只是一伸手，就将叶空的拳头接了下来。

“我靠，假的吧?”

“我说过了，现在的你不值得我出手。”

说着，叶空的右手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痛。疼的咬牙咧嘴的叶空想抽回手臂，却发现自己的力气与对方根本不成正比。甚至自己双手齐用都无法让夏侯业的身体稍微动一动。

“等曾经的你回来了再来找我吧，现在的你还远远不够。别忘了我叫什么，林……算了，还是叫夏侯业吧，相信你也能知道我是谁。”

“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

“正因为你听不懂所以我才会说。算了，让人扫兴。”

夏侯业摇了摇头，突然一脚踢出，将叶空踢飞了两三米。

“你！”

钟峰气愤地看向夏侯业，夏侯业却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抱歉，用力太大了，扶他回去休息几天吧。”

“哎……所以我才不希望你们现在见面。”钟峰扶起了叶空，此时的后者已经双眼紧闭，看上去是直接被踢晕了。

“确实我太心急了。”夏侯业叹了口气，“希望他不会恨我吧……”

“不会的……我得感谢你啊……”叶空突然咳嗽了一声，废力地抬起了头。

“哦?有些意外啊，刚才那一下，普通人得在床上待两天才能起来呢。”夏侯业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惊讶。

“我看起来……咳……像个普通人?”

“对别人而言或许不是吧，但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咳……你还真敢说啊……夏侯业，我记住你了……”

叶空话一说完，就立刻把头一歪，彻彻底底地晕了。

“完了，打成这样，我怎么给叶叔叔交代啊……”

看着不省人事的叶空，钟峰不经仰天长叹。这时候，他反而有些羡慕晕死过去的叶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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