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一次见到清欢姑娘,是在一个八月十五的晚上,圆月当空,万里无云。
这本应该是家庭团圆的,在一个桌上吃顿饭,然后美美的,在自家庭院里赏月,再啃上一口月饼的美好日子……
只是我这边多了俩无家可归的落魄孩子……
嗯,你没猜错,你也想对了,就是常乐和清欢!
“孤男寡女,夜黑风高,来我这,作甚?”
我虚着眼看着这两个扭扭捏捏的站在我面前的少年少艾……
如果我有生物的器官的话,那么我应该可以说我感觉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肌肉器官细胞是不疼的,是不颤的……
可惜我是一棵树,没办法,也并不支持我做特别人性化的扶额动作。
“哎呀,别介意哈,今儿个咱俩就在你这度过一个晚上没意见吧?”
常乐倒是笑的挺开心的,熟稔的坐在了我身旁,拍了拍我。
“我有意见,也有建议……”我吐槽。
“意见驳回,不听建议!”
常乐分外任性的堵住了我的嘴。
在别的事情上,我可能会选择退步,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我不会也不能退一步。
“你莫不是忘记了,清欢姑娘并不是男性吧?女子最重要的名节该怎么办?”我严肃的说。
似乎是反应过来我的语气里认真了,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下,瞒不了我了,常乐怔了怔,随后又低垂着眼帘,呢喃细语般的,诉说着悲伤。
“可惜,我们,也没有可以归去的地方了啊……我居住的客栈……前两日遭了匪人闹事,我出手将那匪人击退,可是老板却将我踢出了客栈……”
这是因为怕对方迁怒到自己身上吗?
我心里虽然有些惊讶,但是联想到他那直来直去的个性,也就释然了。
心里对那个客栈的老板所作所为,也没有恨意,因为趋利避害这本就是生物的本性,没什么好说的。
要是人类以及生物都没了这层本性,估计也全都灭绝了吧。
清欢姑娘却惊讶的说:“我去诊治病人这几天,你究竟又经历了多少?”
“等等,又,是什么意思?”我审问着常乐。
常乐别过头去,不看我。
这小子,卧槽,想找抽呢吧?搞事情搞出习惯了,然后想挑战作死新境界了吗?
清欢见我这有些炸毛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笑,随后又用着有点鄙视的眼神瞥了眼常乐,淡淡的道:“这家伙在这都城可以说是分外有名啊,该说是臭名昭著还说什么呢?该惹的不该惹的,尽数惹了个遍……”
常乐现在已经跟鸵鸟似的,将头死命的低下去。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这么久的,大概距离你进了这都城也有5个月了吧?”我有些感慨。
没跟我说这些啊,这小子可真行……
“那些人做得不对,我见那些人需要帮助,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常乐振振有词。
“可是你也明里暗里地断了那些官员的财路啊,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你。”清欢有些担忧的语气。
“这件事情,我赞成常乐,你做的不错,干的挺漂亮!”
“嘿!知我者,当属子安也~”常乐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这小子,欠收拾!
“我们来谈谈你报喜不报忧的事情吧。”我笑眯眯的看向他。
这时候,常乐眼神左右摇摆的,不止的傻笑,似乎认为这样就可以逃过去一样……
“你们啊……”清欢姑娘有些伤脑筋的扶额,嘴角却若有若无的带上了笑意。
见我正要发怒,常乐立刻将话题转向清欢,“清欢,你又是为何如此?”
清欢姑娘的动作在常乐说完话,就僵硬住了……
这小子……是真的行,疯狂踩雷啊!
尽管如此,清欢姑娘还是十分平静的,将缘由给道了个清楚:“也没有什么好欺瞒的,小女子自小就没有爹娘,是师父与师娘将小女子养大……小女子身上的医术与功夫也是传自于他,可是师父他们却有些疏忽了自己的孩子,今日本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所以小女子就暂时离开,处于无家可归状态。”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清欢姑娘的眼神里面,似乎是柔软的,是温柔的,也是温暖的。
看得出来,她的心里,她的过去,尽管没有亲生父母的参与与陪伴,但是却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人在,她,并不孤独。
常乐闻言,却十分反常的,没有说话,更没有大大咧咧的笑,而是沉默了。
“这些年,想必姑娘也是有苦有乐,生活里挺充实吧?”我笑笑。
清欢姑娘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跳上了我的一条手臂之上,笑着,对我们道了句:“小女子在前也有幸和师娘学了些笛子曲儿,就此献丑啦!”
随后,清欢的纤纤素手将玉笛横于嘴边,手指翻动着,轻轻的,奏了一曲我们都不知名的曲子。
那旋律确实是十分美妙的,时而有点稚气,就好似一个孩童在集市的人山人海里奔跑着,品味着好吃的糖果一般;时而有些快乐,好似是孩童微微长大,与童年玩伴一起习武;时而有带上了几分畅快,就好似是男孩长成了少年在这偌大江湖里快意闯荡一般;时而却又是有些哀伤,就好似是少年在这江湖里厮杀,犯了错;时而又是那么的绝望,就好似少年长成了男人,有了一个挚爱的人,却怎么也没能救下她,最后归隐山林;时而又有些寂寥,就好似,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默默跟在身后的少女的所见所闻……
最后的戛然而止,似乎又有些意犹未觉一般,我们都深深地沉浸在了那笛声里,无法自拔。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常乐,他满是欣喜的跳上了我的胳膊,声音里满是激动,道:“好优美的笛声,好啊!好啊!”
他好了个半天,却始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具体好在哪来……
最后却涨红了脸儿……
清欢望着常乐,不禁噗嗤一笑,双手负于身后,身体朝着常乐,微微前倾,勾勒出一抹十分夺人心魄而又美妙绝伦的笑容,道:“喜欢吗?”
常乐疯狂的点头,一直说着“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的,宛若魔障了一般。
“想要学的话,我也是也可以教你的哦~”这时的她,她的笑容,宛若春风般,美得不可胜数!
“好啊!太棒了!”
常乐幸福的,摔了下去……然后就睡了。
我望着现在这个坐在我胳膊上的清欢姑娘,淡淡的说:“你决定,对他发起攻势了吗?”
“嗯。”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
“嗯?”
“曲子很好听,多变,却又像是一名少女眼中的,一个爱的人的一生……”
“听罢这曲,一个人,有一个人自己的愁思。”
………………………………………………
八月十五那晚,关于清欢姑娘说出的那句“听罢这曲,一个人,有一个人自己的愁思。”
我倒是没有过多在意,或者说,我到属于那种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妖吧。
只是,我感觉到的,为什么会是那样的情景?
嘛,不管啦,反正我也想不出来。
尽管我可能……有那么一个记忆……管他的。
从那晚以后,常乐与清欢姑娘之间的关系似乎是又近了一步。
白天里清欢姑娘倒是偶尔的来我这里和我们俩聊聊天。
这时的她,似乎也已经放下了那专属于她自己的保护色一样,能融进来……
哈!你问我为什么一直对清欢姑娘敬语远之?
嗯,雨女无瓜,要泥寡?
望着二人聊的很开心的时候,我也偶尔的会调侃一句“两人打算何时成亲啊?”
每当这时候,我换来的就是二人同时面红耳赤的一掌……
那滋味……啧啧,疼炸了好吗?
什么?你说你觉得那点痛算什么?你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很好,太好了,太棒了,那么你就来试试看呗?
一个武功巨强的怪物和一个身手不俗的姑娘因为羞愤而爆发出比平日里更加强劲的一掌来。
你看看您能不能全须全尾的接下来,然后再十分嚣张而欠扁的来一句“不过尔尔”?
现在,我望着正聊的入了神儿的一对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年少艾,也出了神儿:“怎么过,也不过是一百年,怎么活,也不过是段岁月……何必呢?何必呢?”
“啥啊?子安,你究竟是再说什么东西啊?”常乐挠头不解的望向我。
“谁知道呢。”我没有回答。
“又在故弄玄虚了吧?”他撇了撇嘴。
这种事情,他心里自然清楚,我想,那个清欢姑娘应该也清楚吧?
彼此终究是有些东西不能坦坦荡荡的说出来的。
我是不知道有什么……以及……有些话羞于启齿。
常乐,他藏着自己的秘密,我没必要弄清楚。
清欢姑娘,可不像现在表现出来的,只是略懂医术和笛子,甚至武术微懂那么简单吧。
罢了,罢了。
清欢姑娘望着我,淡淡的道:“怎么活都是活,但是各有各的缘法,终究是没有强求的道理吧?”
“是啊。”我苦笑。
之后,常乐一如往常那般,叙述着自己之前的一天里种种。
过后了,便也是清欢姑娘的救了谁谁谁,以及,吹了一曲。
随后,又散开了,毕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吧,清欢是个大夫,她有她要救济的病人;常乐也有他自己的生活,他也要讨生活;而我,大抵上算我们仨里面最轻松的一个了吧?只要立在这里就可以。
但是,这个年头,谁也不容易不是?
这样的日子过得也算惬意,我们仨大多数时候也是万事从心,知无不言的,过得很好,至少,我是很满意的。
当然,首先要排除掉每天晚上的日子,这每天晚上的日子,他们俩都会来我这里相会的。
当然,并不是什么你们想的样,只是少艾教少年奏笛曲而已。
所以说,想多了的同学请去面壁,谢谢合作。
只是,这里就有个问题了……这就很让我头秃……
我寻思着你们俩一个教吹笛一个学吹笛就算了,可是你俩拔我头发是几个意思啊?
不疼啊?哦,你们俩是不疼,但是我疼啊!
“咦?为什么吹不响啊?”常乐摘了一片我头上的叶子,然后用劲过猛的吹破了之后,苦恼的挠头,像个猴子一样……
“呵呵~”清欢姑娘见常乐这副傻傻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来,随后又十分温柔的说,“是你吹的时候,太用力了啦,看我的~”
随后又从我头上摘了一片叶子,轻柔的吹起来,一段美妙的旋律,倾泻而出。
我和常乐都听呆了啊,优美,这曲没了那么些的悲伤,更多的是恋爱中的小女孩的小心思,因为少年的木木的样子时而恼火,时而又是因为少年的有些举动时而欣喜……
“这太棒了啊!”
常乐凝望着清欢,眼眸里有一丝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悸动……
“我要学,我要学!”那充满孩子气的举动是认真的吗?
靠!这还是我们初次相遇时候的那个翩翩少年吗?但是看着他眸子里的,我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傻瓜,这一首曲子,是人家专门为你而奏的啊!’
我从清欢的眸子里看出了浓浓的幽怨气息……
以及这句话。
尽管如此,清欢还是贴近少年,手把手的对着少年教了起来。
“对,没错,就是这样,轻一点,然后……”
然后这小子又吹破了……又从我头上摘了片,继续……
“卧槽,你再揪我头发试试!常乐!”我怒目而视的抗议出声。
但是我听见了,少年那有些哀愁有些惆怅的曲调时,顿住了,望着少年那认真的身影,我一时间呆呆的说不出话。
是什么,能让你如此哀愁?又是什么,让你在透露真心的时候,又略微的,带上了假面?
一曲毕,清欢不断的拍手,笑到:“你看,你这不是能做到吗?明日晚上就是吹笛子咯!”
她笑得眯起了眼睛,我能感觉到,她的惊喜,还有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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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清欢离开后,少年像是在对我说,声音小的却又似乎是对自己的自言自语一般:“呐呐,子安,你说清欢她真的好棒啊!生的这般好看,既能文又能武的,还有这一身好医术,还会吹奏笛子……”
我有些懒懒散散的回应道:“怎么了?对她感兴趣的话就追啊,藏着掖着干嘛。”
常乐这回竟然没有反驳!
只是耸拉着脑袋,甚是落寞的说:“就我这样的?我也配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何说起?”我挑了挑眉毛。
“我哪里来的资格啊?况且,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啊,就我这样的人,怎么配?谈何配?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唉……”
“我所认识的你?一个可以说是侠肝义胆的家伙,一个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的家伙,一个有正气的家伙,一个傻瓜二货,一个会因为在工作时的种种不顺心就和我叨唠一整个晚上的麻烦家伙,一个好喝酒的家伙,一个笨蛋,一个一直不管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做最真实的自己的家伙,一个明明是个莽的一塌糊涂却偏偏要绕弯路的家伙……”我淡淡的,将这些时日里,我对于他的感觉给说了出来。
此刻的他,眼眶红了,泪水不停的落了下来,声音也变得颤抖:“我……我……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啊!”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因为害怕我说出什么,然后让他打断并且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那般,他不停的说了下去,使得我没有插话的地方。
“我是在骂你……”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喂!过分了啊!”他不满的抗议。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少年。
“你知道吗,那次对付狼妖牙的时候,我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将那个家伙给彻彻底底的杀掉的,在都城里,我每一次下手前都不止一次的想着怎么去将对方残忍的虐杀……我是一个嗜血噬杀而疯狂的怪物啊……我……我总算是明白了师父在我下山时候对我说的那句‘遇敌时候千万莫要一股脑服从心里杀意,制敌三分,自留七分’的意思了啊,我就是那么一个喜欢并且嗜好战斗的疯子啊……”
“那又如何?在我这里,你是什么重要吗?直至目前为止,你有真真正正的夺取谁的生命吗?你没有,你有我们,有我们这些伙伴,有我们这些人在,你就不会失控,因为我们会在你临近失控前一刻,阻止你!”我仔仔细细的凝视着他,分外认真的道。
我想让他知道,他,绝对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不会失控,因为有我们!有我们这些伙伴在!
“那个……你应该说,一人一妖……”常乐笑嘻嘻的没个正行吐槽。
我也笑着,回怼一句:“闭嘴。”
一如我们往常的那样,没有什么,我也是分外简短的句子……
“人生不过百年,怎么过,也不过是一百年,怎么活,也不过是段岁月……人家对你也是有情有义,你对人家也是一样,既然如此,你就试着追求她吧。”
“我……”常乐还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在他再度抬起头的时候,眼神里却满是坚定的,“我会将她追到手的!”
“时候不早了,睡吧。”
“嗯!”
望着他躺下了,我这时才幽幽的道:“你就那么喜欢蹲在人们不知的地方偷窥吗?清欢姑娘。”
“子安先生真不愧是名修为不低,天资聪颖的树妖啊,观察方面敏锐过人,小女子佩服,佩服。”清欢从阴影里走出来脸色微红,余光里都是常乐,是很温柔的那种感觉。
“客套话就免了吧。”我冷冷的说。
“明明是你一直在用客套话对我啊……”清欢撇了撇嘴,不满到。
“话不宜多说,我就问问。”我眯着眼,“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小子的问题的?这些日子里,我总能够感觉到影子里有人,是你吧?那么,为什么?”
我眯着眼,尽可能的让自己多一些威严感,紧紧的盯着她。
这时候,清欢却只是淡然的抿了抿嘴道:“从他那时候救下我起,就隐隐约约有怀疑了,从那之后,也跟在他身后看着,更加确定了,他……煞气戾气过重,生性噬杀。”
“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啊……”听罢她的话后,我不禁的想要摇头。
她没有听我的苦涩抱怨,而是继续道:“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他,却不知道为何而产生的喜欢,可能,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这些日子那么久的,待在他身边,其实我仅仅是想在夜里给他一点安静的睡眠,说白了,就是驱赶‘蚊蝇’。”
在她说出来那句我喜欢他的时候,眼眸里的温柔情意绵绵,不似作假的,我可以确定,那是发自于心的情感。
驱赶‘蚊蝇’吗?还真的是能说得出口啊……
我苦笑着,继续道:“其实,你学过武术,也学过剑术,对吧?”
她不禁的流露出一丝惊讶。
未等她提问,我便回答,不,这应该是补充:“你身上的气,就已经告诉我了。”
她摇了摇头,笑意挺浓的,又似乎是有些无奈的说到:“师娘教我的。”
随后脸色一变,语气里有些俏皮的,多了些平日里没有的少女的感觉,满是调侃的对我说:“‘你有我们,有我们这些伙伴,有我们这些人在,你就不会失控,因为我们会在你临近失控前一刻,阻止你!’吗?这还真是厉害啊~好一个托付性命,生死与共啊~”
“闭嘴,别说了!”我低声吼道。
别问我为什么这样,问就是不知道!
“诶~害羞了啊……”清欢笑的倒是像个魔头……
唉,说的没错……
“那我就走了啊……”她笑笑,离开了。
“随便你。”我恼怒道。
望着常乐熟睡又有些呆呆傻傻,对外界不设防的模样,我扯了扯嘴角想要开口,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能够说出来……
这小子究竟是还有多少……让我惊讶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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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破晓已至,阳光暖洋洋的,照在我的身上很舒服,立在我身上叽叽喳喳的鸟儿也各自向各自的方向飞起来,寻觅食物。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句话不论用在人类身上,还是动物身上,似乎都不怪的。
常乐早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就已经睁了眼,待洗漱完毕,太阳也才刚刚升起来……
这不,你看看,现在的他正在晨练来着。
自从那天常乐被赶出客栈以后,就一直居住在我这里……
好吧我承认,就是露天的搁我这躺着……
总这样子不行啊……
总得给这个小子一个可以安心睡眠的处所,可是那个处所,不是我这里……
经常听这小子提起一个叫“青云酒馆”的小酒馆,之前也听有些过路的人那里提及过,这件酒馆里的馆长虽然说不清他姓甚名谁,但是似乎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到。
要不……
但是,拜托他真的可以吗?
“我说,子安啊,你这一大早的挂着一张那么凝重的表情真的好吗?”
“没事。”
“啧啧啧,你也到发春的年纪了啊~”
“滚~”
常乐依旧是那副德行,不着调,但是我总感觉这时的他已经放下了什么背负一样。
作势要走,喃喃自语道:“正好,最近接的委托是做清欢的搭档……也该去找她了。”
“且慢。”
这小子什么时候……竟然也不跟我说一声?
常乐回过头,就对上了我一张笑眯眯的,分外和善的,慈祥的让人缴械投降的笑脸。
立刻朝后跳了一下,满脸冷汗的对我说的:“有一说一,咱能别那么笑吗?子安,你这笑的我好慌啊……”
“跟那丫头……好好干。”
“什么啊,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呢……原来不是啊!吓死小爷了。”
“你也知道啊。”我没好气地道。
“毕竟混不下去了啊……”常乐苦笑的,但是语气却是十分骄傲的,“这都城里的人,我是该惹得不该惹的都惹了个遍,混不下去啊。”
“你骄傲个屁!”我骂道。
他笑着,脸上的,是沧桑,却又有种少年活力,眼眸里是星光灿烂,也有着专属于他的锐气。
他这般道:“做了就是做了,也已经做了,图的不过一个问心无愧,仅此而已。”
没有什么豪气,但是却理直气壮的样子。
好一个问心无愧!
他的这副模样,在之后我记了数百年……
“对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见见那个大名鼎鼎的‘青云酒馆’的馆长。”
“好好好,不过这几天我可没有时间继续找你了啊……”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于我目力所及的地方,依然如此。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动作,在我后来的数百年岁月里,做了就连我自己,都数不清的次数……
…………………………………………
有一说一,常乐虽然为人有时候二了些,莽了些,但是就说他这做事的效率,还是一顶一的。
不过据他曾经向我诉的苦水儿里的那个师父的无情镇压的经历来看……
我呢,也只有单纯的同情他一秒了。
他离开的那天中午,那个酒馆馆长就到了我的旁边,怎么说比较好呢?
这个人从气质上来看,是那种十分冷漠,漠然的人,但是心肠就我感觉不坏。
一身黑色劲装,脸上却带着一张面具……
这知道的,他是个酒馆馆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家族派出来的刺客呢!
至于我为什么看得出他是酒馆馆长呢?
那就要看他身上的味道了,一身酒味,而且这酒味儿还和常乐身上的酒味一样……
但是又有些不同……那里面是更加细腻,更加多变的东西。
再一个就是……
“何事?”面具下的他,语气淡漠的可怕!
就好像,是没有任何东西是他在这世界上的牵挂一样,身处于这个世界,却又似乎飘渺的,根本握不住一样……
而且,这位怕不是一位大能?轻易地看出我并不只是一棵树,而是一个树妖。
寿命这东西……恕我直言,我修为不好,我看不出来!(叉腰)
等等等等等等,把你们手上的锯子放下!
似乎是觉得我愣住的时间有点久了,他准备转身离开……
“且慢!在下子安,如果可以的话……”
“不行。”
“可是前辈您还未将我的话听完啊……”
“修成人形,机缘未至,不可。”
啧,原来是这样,误会了吗?
“在下没有这方面想法,只是希望借前辈得手,帮忙为一名少年平定一下劫难……”
这时候,他转过身来,望向我,透过面具,我看到了,他的平静的不起波澜的眼神里终于是有点闪过一丝惊讶,可是,也仅仅是一丝惊讶,“什么劫难?”
“请您帮忙平定一下……他在这都城里惹到的各方势力。”
“将他们全部灭了,可?”他淡淡的道。
这语气这么平淡的嘛,就好像是在说什么家长里短的事情一样……
魄力的的确确是恐怖的……
但是,就这样吧。
“谢谢,前辈,如果想要做什么事,那么必有其代价吧?在下愿意支付这个代价。”
我凝视着面前的这位能够将所谓的“让一个人或者说让一个群体”毫不在乎的消失的这位大能,说出了一个几乎可以豁出自己的一切的誓言。
“此话当真?”
他眸中闪烁着几丝我根本说不出的流光。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是愿意为他付出这些吧。
“当真。”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那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变得平淡些。
然后,我见他笑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也确确实实的扬起了嘴角。
他缓缓的伸出食指,伟伟的指向天际,语气平静的似乎惊不起一丁点儿的波澜:“你的一块树皮。”
树皮吗?那么,就这样吧。
各方面来看,付出这样的代价,似乎也不算是什么问题。
我忍着剧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吸了口凉气,却没办法说什么。
{你这样子,值得吗?}×2
路过的一只野兔子,还有立在我肩上的鸟妖,似乎是看过了全程,叹了口气道。
{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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