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代表死亡的红潮

我想，任凭谁，在生命中的某个时段都有一个做英雄的梦吧。

拥有着远超于普通人的力量和本领，总是在某些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帮助弱小，惩恶除奸，最后被人们所歌颂所赞美。

像是赫拉克勒斯，或是阿克琉斯，这般如同太阳一般耀眼夺目的人物，总会让人心生羡慕的吧。

不过终究来说，靠着某些神话中描述的根本不知道是否确有其人的存在而下定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这样的事实在是像咬下天上的棉花糖一样过于不切实际了。

然而当我真正认识到英雄这一字眼的含义并为之努力的时候，却只是在照看我的爷爷口中的一个名字。

卡莲·卡斯兰娜。

每次在院子里吃下午茶的时候，爷爷总会给我提到这个名字。

虽然当他笑眯眯地声称这个人是我早逝的奶奶时，我不禁因为注意到他那像是编写故事的童话家一样的语气而怀疑。不过，我确实因为他的讲述而沉迷于卡莲的事迹中。

无论是封印超过1000只崩坏兽的惊人战绩，还是作为怪盗劫富济贫的故事怪谈，或是为了保护人们而奋战至死的英勇事迹。

当我为这些事情或喜或悲的时候，也产生了一种“要是我也能像她一样”的小孩子幻想。

所以，我便在这样的目标下更加努力起来。

所幸的是，我似乎也拥有着足以支撑这一想法的素质。在女武神学校成绩的优异，以及顺利地完成爷爷安排的各种各样的测试。渐渐地，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已经愈发接近英雄的道路了。只要继续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像卡莲那样的英雄吧。

随后，在那之后的某一天中，因为一个人讨伐帝王级崩坏兽帕凡提拯救了即将全灭的女武神小队的我，成为了人们口中的英雄。

而“如愿以偿”的我。也才知道所谓的英雄，并不像做过的梦中那般美好。

就像是人无聊的时候会去玩游戏，饥饿的时候会去吃东西，人在绝望的时候也会去期望着一个英雄降临。

充其量不过是满足他人幻想的工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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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丽莎，虽然我同意了你去尝试拯救夜·伊利塔的提案，但这并不代表我认为这是更好的解决方案。你要明白，有时候，人不得不为了大局而做出让所有人都记恨的事情。”

这是在德丽莎离开天命总部时，奥拓·阿波卡斯对自己所说的话。

为了世界，为了人类，这样的大道理自己又何尝不懂。

就像是为了保证枝叶的茂盛要剪掉多余的枝干一样，为了整棵树的成长，必须要舍弃掉那些会造成威胁的东西，而不是白白地花费精力去企图救活它们。

所以，在西伯利亚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因为那件事和爷爷一刀两断。因为谁也不知道如果为了一点渺茫的可能性孤独一掷的话，现在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但，即便是如此。

即便是如此，自己也没法原谅做出那决定的爷爷。

以及，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学园长，已经到达红潮的边缘了。”

“嗯，知道了。”

在血红的土地与正常土壤的边界线前，众人停下了脚步。

像是在一片面包片上撒上了一层番茄酱一样，这红色的边缘十分的不规则，似乎很难让人将其与杀人的恐怖联系起来。

“红潮，按得到情报所描述的，应该是一片像潮水一样涌动而吞噬他人的血液一样，不过按现在这状况来看.......”

“真美啊。”

芽衣极为少见地做出了打断别人对话的不礼貌行为。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面前的这片红色的土地上到处都长满了小巧的红色蔷薇，在微风的轻抚下，它们的花瓣也轻轻地摇曳起来。可以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片土地上有着无数尸骨的话，第一印象绝对会认为这是一片颜色有些怪异的花海吧。

“芽衣姐姐。”

“诶？抱歉。”

在得到了如月琳的提醒后，芽衣总算是收回了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

“唉，这些家伙......”

看着直到战斗前都没有什么紧张感的两人，德丽莎轻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这是对自己实力自信的表现，还是没有明白事件的严重性啊。

德丽莎重新将目光落在了脚边的红潮上，从刚刚到现在，这片红色都没有任何可疑的动作，也没有像报告中那样散发出恐怖的杀气。仿佛这本就是一片任人践踏的土地，并没有与自己脚下踩着的同类有什么不同。

“要试试吗？”

带着疑惑的心情，德丽莎缓缓地抬起了脚。

“等等，学园长。”

“怎么了，布洛妮娅？”

因为布洛妮娅突然的声音，德丽莎收回了还在半空中的脚，没有迈在红潮之上。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嗯？”

也许之前是因为想着其他事情而没有注意到，但在此时德丽莎静下心来后，确实听到了一个细微而动听的声音。

一开始听起来像是在夜晚吟唱的夜莺，但渐渐地，德丽莎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少女的歌声。

究竟是谁会待在这种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

顺着声音，女武神们的目光都向着一处移去，最终汇聚在了一块矮小的岩石上。

这块岩石被底下的红潮所包围，宛如屹立在一片红海中的石碉。而一名身着黑色洛丽塔的少女则坐在其上的最顶端，像是那些第一次眺望着海平面的人一般，悠闲地前后摆动着细长的双腿。

即使是在德丽莎她们都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围了过来，她也完全没有在意。只是轻轻地张合着双唇，唱着之前未唱完的歌。

“我已永失爱侣，缘去无迹可循。只为一束玫瑰，挥手竟如浮云。”

“思君良久，无时或忘。思君良久，无时或忘。”

“只冀望那玫瑰，仍有昨日光彩。我与昔日游伴，度过安宁时光。”

“思君良久，不能或忘。思君良久，不能或忘。”

虽之前也已感到这歌声的美妙，但直到来到她身前侧耳聆听时，众人才发觉在这令人陶醉的音调下所隐藏的淡淡忧伤。

像是在哀悼着什么，又像是为了什么而遗憾。借助着这首法国歌曲《A LA CLAIRE FONTAINE》的歌词，少女轻声歌唱着自己的心绪。却没有人知道，在那精灵般的精致面容之下，如何才能流溢出这如同绵延不绝的小溪一般的惆怅。

“请问.......”

“这里远比看上去要危险，小姐，你最好还是赶紧离开吧。”

德丽莎拦下了想要上前搭话的芽衣，并示意大家与这个陌生人保持距离。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过于匪夷所思了。无论是面不改色看着面前这片诡异的土地，还是直到看到之前都没有完全察觉到气息。直觉告诉着德丽莎，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少女那么简单。

即使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散发出哪怕一点让己方所察觉到的杀意。

“欢迎你们的到来，休伯利安的女武神们。”完全没有理会德丽莎半警告半劝说的发言，少女转过头对着女武神们说道，“我的名字是花怜满月，身份的话，嗯......你们就把我当做一个路边的NPC好了。”

满月的嘴角微微的勾着，笑容如同头顶上那顶斜带着的蝴蝶结礼帽一样美丽而不失淡雅，仿佛仰望着天边的皎月一样让人不禁放下心来。

“别开玩笑了，这可不是什么游戏啊！”

对于满月这莫名其妙的发言，德丽莎有些恼怒起来，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度。

死了之后还能读档，现实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东西啊！

如若失败便再也没有机会重来，如若死去便会失去一切，因为害怕着这些，才会要用尽方法去避免悲剧的发生。这种事，怎么可能用游戏来相提并论。

毕竟，毕竟......

毕竟要是这个世界真的是游戏的话，就能用像是复活药水这样的道具，让那个因为我的弱小而死去的那个人......

“白色头发，小小的身体，还有这带着些许稚气的语调，你就是夜口中的德丽莎学园长对吧？”

“！”

德丽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过并不是因为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而是在那句话中，提到了夜·伊利塔，她们准备去拯救的舰长的名字。

“你认识夜·伊利塔吗，叫做花怜满月的家伙？”

既然能说出舰长的名字，也就说明这个人很可能与这片红潮有一定的关联。

“哈哈，算是吧，不过可不要把我当做他的朋友之类的存在哦，硬要说的话，他只是一个带领我在这所幽峡城里游玩的导游而已。”

“导游？”

虽然对于满月的发言有所怀疑，但从这轻松的语气中，德丽莎却发现不了任何能认为是撒谎的证明。

“没错没错，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啦，我在这里只是要告诉你们这些关键的信息而已，就像是游戏中的NPC给出副本的攻略指南一样。”

理了理因为风的缘故而有些歪向一侧的缎带，满月不紧不慢地说起了她所谓的攻略。

“正如你们所见，这片红潮是因为拥有操控血液力量的夜因为力量暴走所导致的，在像这样安定下来之前，已经吞噬了数千条人命了。”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话，我们已经知道了。”

满月所说的这些，德丽莎已经从天命的报告中知晓了。

“说的也是呢。”看到德丽莎不耐烦的表情，满月笑了笑，“那么我直接说重点好了。”

“首先，这片红潮只会攻击有生命的动物，而像是石头、建筑或是树木之类的东西，都不会受到影响。”

说罢，满月指向了面前的红潮区域。果然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在这片布满了尸骨的土地上，建筑和石雕都没有遭到破坏，甚至连树木也仍然在正常地生长着。纵使在它们的周围，已然是一片死寂。

“之后呢，便是这个了。”

满月从身边捡起了一块石子，并朝着下方的红潮扔了下去。

在石子接触到一朵蔷薇的边缘时，那血红的花瓣突然一瞬间扭曲起来，并化为了一根尖刺贯穿了这颗石子。

“这......”

所有人都因为面前的景象而感到了恐惧，石子当然不似钢铁那般坚固，但只在眨眼之间，便如此精准地击中了这颗只有拇指大小的物体，这份精准与集中力却着实让人瞠目结舌。

也许现在这时候，女武神们才明白，所谓的救出舰长，并不只是单单的救出那么简单。

“这下你们该明白了吧，就算是因为意外而被迫落地的情况下，也绝对不要碰到这些蔷薇，因为这就像是蜘蛛的蛛网一般，只要被感应到，哪怕你没有敌意，也会遭受到他的攻击。”

“你究竟是......”

虽说这确实是很有用的信息，但德丽莎不认为这只是出于好心的善意而已。

“咕噜噜。”

就在德丽莎打算询问满月此举的目的时，突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学园长，地下的红潮好像突然动起来了！”

“什么！！”

德丽莎猛地看向脚边。果然如琳所说，那片红潮产生了动静，就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样涌动起来。

难道是因为刚刚那块石头触发了激活开关吗？

“那你们就加油吧，休伯利安的各位，请务必要把夜救出来哦。”

在这时，满月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视野的远端，在对着众人挥手示意后，便迈着像散步一样的步伐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该死的，那个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啊！！！

“学园长！！”

“我知道，”虽然事发突然，但也不得不上了，“犹大的誓约，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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