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吮血的闪蝶

……希望一切还不算晚……

卡拉伊望着自称拜德拉的少年离开的身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爆炸所造成的倒塌声与周围民众痛苦的叫喊，不断在耳边回绕。已经顾不上什么敌人、同伴、任务。如今的他，只想拯救这里被卷入战火的无辜民众。

……希望一切还不算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之前那如撕裂般的叫喊声，再次刺入卡拉伊的双耳。迈开步伐，飞奔前往声音所在之处。在刚刚的战斗中，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但不知为什么，仍是痛的撕心裂肺。灼热的风再次从脸上拂过，在卡拉伊的心中，这风正如利刃般割破肌肤，令心绞痛。

……希望一切还不算晚……

依旧在寻找着哭喊的人们。在途中找到了多少人？已经记不清了。因失去父母而蹲下哭泣的孩子，因失去儿女而无法行动的老人，亦或是因建筑倒塌而丧失希望的商人，因身体流血而几近昏厥的伤患。

卡拉伊一边奔跑，一边尽自己所能拯救遇见的人们。所幸，自己所在骑士团的飞空艇，没有再次投掷死神的镰刀。

……希望一切还不算晚……

终于，跑过了商业街，寻到了痛苦呐喊的源头。

这里曾经是靠近商业街的小巷。地面散落的面包似乎正证明着，这里曾经是一家以出售面包糕点为主的面包店。

“……”

这更令卡拉伊心痛了。他能清晰的记得，在他的家乡，在他还小的时候，他的国民很多都是以面包为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叫喊声再次将卡拉伊的注意力集中，他稍稍转身，眯起双眼，尽量在这还残有烟尘的地方，看清喊声的来源。

“——！”

惊讶。

这是卡拉伊第一个想到的情绪。惊讶令他张大了嘴，但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在他面前的，是一名身穿工人服的男子，鲜血已经将他的上衣晕红。卡拉伊判断，的确是有倒塌的建筑将他刮伤的痕迹，但更多的伤口却是…挠痕？

卡拉伊稍稍走近，端详着这名躺在地上不断翻滚的工人，只见他两眼血红，面颊苍白，浮起的死皮犹如鳞片一般，已经遍布面庞与双臂。

“水…我要水！”

倒在地上的工人不断大叫着，似乎看见了卡拉伊的影子，正死命向这边伸着手。

“稍等，我马上…嗯？”

卡拉伊正要上前将工人扶起，却注意到了一些他认为奇怪的事情。

在离工人不远处，正有一只淡金色的镂空蝴蝶震动着翅膀，翩翩起舞。

“巴托亚有这种蝴蝶吗？”

但这也只是让卡拉伊稍稍疑惑了一下而已，救人心切的他，已经无法在这思考蝴蝶的事情了。

于是，棕发少年蹲下身，伸手将躺在地面不断哀求的工人扶了起来。

“谢、谢谢…我要…我要水——，好痒，好痒啊，好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扶起的工人这样道谢着，然后又开始歇斯底里的吼叫，似乎正有无数只蚂蚁，在他的喉咙中不断爬行，令他瞪大了眼珠，就算喉咙已经挠破，双手依旧在那不断摸索。

「滴答——」

那是卡拉伊手臂上的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一时间，卡拉伊身边——那名被他扶起的病人不再说话了。

四周似乎都变得寂静无言，这种感觉甚至令卡拉伊的背后发凉。

「滴答——」

鲜血滴落的声音再次打破这个寂静，卡拉伊稍稍歪头，想看清身边从刚刚起就在嚎叫的工人，为何而变得安静。

“原来你有水啊……”

首先进入卡拉伊视线的，是一双充满着鲜红血丝，几乎暴突出来的眼睛。卡拉伊倒吸了一口凉气，再向下端详。

工人的手不再于脖上摸索，如金鱼一般的红眼紧盯着卡拉伊的脖颈，微微张开的嘴唇，正急促地喘着气。

“原来…你…有啊！”

似乎是在可以强调最后两个字，那名工人特意在此将语调拔高。

“等、等下！我们先——”

还没等卡拉伊有所反应，那名工人就立刻抓紧了他的双臂。随即张大了口，向卡拉伊的肩膀袭去。

按理说，这时的卡拉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工人甩开，甚至可以在一秒内就让他昏迷甚至死亡。

然而如今的卡拉伊，不知是不忍心对无辜的平民下手，还是被这件事惊愕到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名工人的牙齿深深的刺入了卡拉伊的肩膀。

“唔！”

感到痛苦的卡拉伊并没有立刻将工人甩开，反而忍着疼痛，用温柔的语调说着话。

“没…没事了，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卡拉伊试图用手轻拍工人的后背，下一刻左手所触摸到的东西再次令他震惊。

坚硬的触感，就仿佛触摸石雕的鳞片一般。这让卡拉伊注意到这名工人的脸与双臂，那里的死皮也像鳞片一般倒竖着。

“……没事了。”

轻轻喘了口气的卡拉伊，再次安抚着正**着血液的工人，左手也开始轻拍他的后背。

“喂！”

这时，在微微烟尘外，响起了令卡拉伊略感熟悉的声音。

“那边的人，没事吗？”

——特意跑回来寻找什么吗？

卡拉伊环顾四周，除了那个逐渐向自己这边飞来的那只淡金色蝴蝶外，就只有……

面包店？

是面包店的老板吗？

在烟尘中，卡拉伊能看到呼唤他们的身影正在向自己靠近。正准备向他发问的卡拉伊，却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那只淡金色的镂空蝴蝶，落在了正在**他血液的工人身边。

「轰——」

爆炸声再次贯彻卡拉伊的双耳。

这次爆炸的地点并非别处，而是身边的那名工人的后背。

更确定的说，是那只淡金色的镂空蝴蝶，突然发生了爆炸。

因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而被炸开的卡拉伊，倒在了地上。鲜血从额头汩汩流下，让本就变得模糊的双眼，更加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

在他模糊的视线中，隐约能看到一名男子向他跑来。

——该死……

身影太过熟悉，令卡拉伊想擦擦眼边的血液，让他看清到底是谁。然而就算用尽全力，想驱动胳膊按照自己的意愿抬起，也无济于事。

卡拉伊渐渐失去了支撑眼皮的力量，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在刚刚的一刻，他终于看清了这位熟悉之人的面孔。

——是…你啊……

连吐出字符的力量也没有了，卡拉伊在心中默默念着这句话。

微笑着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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