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久恒的恨

皮缇娅恨极了。

她医术高明，不止众多平民，就连上任教皇的不治之症都是她治好的。

同时，她也是这任的教皇——安。她不明白，为什么崇尚宇宙创造神娜拉亚娜的教派，居然不允许女性成为神职人员，甚至女性都没有资格学习书籍。明明，明明宇宙创造神娜拉亚娜，她也是位女性。

他——安，为他手下的平民凡众谋求了众多福祉，关心他们的生活，免费发放救济粮，甚至为此不惜与教派中的权贵们对立。然而如今，却没有一个人伸手帮助他。

他——安，以只身之力，挡住了想要踏平娜拉亚娜派的国王。甚至于达到了教派一直以来的愿望——操纵国王。然而如今，却没有一个人伸手帮助他。

图尔斯呢？那位从小便结识的战士，也是一直作为自己情人的图尔斯呢？那位从来都是在身边保护自己的图尔斯呢？

为什么，为什么周围的人都不肯听自己的话？为什么，明明我是教皇啊！

——可怜的孩子，图尔斯背叛了你。

“怎么？又是你？”

——我，便是你啊。就如同皮缇娅亦是安一般。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

皮缇娅，亦是安穿着宽大的金色教袍，上面用绿色与红色纹绣着他们的信仰——宇宙创造神娜拉亚娜。头顶的帽子画着权杖与长刀，示意着教皇统宰着教派的一切。

在圣城南法塔尔游历的教皇——安看向四周。图尔斯不在，周围的侍从、军队也都变成了不认识的人。就连在前方不远骑马的塔纳——那个曾经有嫌疑毒害前任教皇的人，也在那边嗤笑。

肚子也在痛。就算宽大的教袍能够遮挡住自己怀孕的身形，但如今实在是太不巧了。在这个游行的时候，自己的孩子——和图尔斯的孩子正在不断踢着自己的肚子。

“停！都给我停下！”

安——也就是皮缇娅如此喊着。她精致的面容如今显得苍白，脸上不断向下滴着汗水。南法塔尔很热，但这应该不是能够流下这么多汗的原因。

没有人回答她，依旧向前继续走着。如今，就连本应平稳抬着自己的轿童，也开始不安分起来。轿椅左右不断地摇摆，弄得皮缇娅十分头痛。

那是十分特殊的轿椅，没有舒适的软座，底下就是一块厚厚的木板，木板的四角有着四根雕刻着蟒蛇的木柱，支撑着棚顶——那个雕刻着七尾蛇的木顶，以彰显娜拉亚娜代行者的尊贵身份。

“停——停下！”

塔纳回头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露出了令人恶心的笑容。马匹的行走令他的身躯不断摇摆着，这令皮缇娅更加生气了。

“吾乃安，娜拉亚娜之教皇，宇宙创造神的代行者。你们，你们居然违背我。”

皮缇娅闭上了眼睛，祈求着神迹。希望就像那次杀掉拿她作实验的祭司一样，让娜拉亚娜的力量灌注在自己体内。

然而，却失败了。

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地躁动着，皮缇娅转动着眼球，巡视着四周。

道路两旁的百姓就像毫不知情般，依旧跪在地上对着自己作揖。然而就算如此，如今已经偏移了原本的巡视路线。

远处的石头拱门清晰可见，只要过了那扇拱门，便是离开了南法塔尔的城市，前往密林。在那里，就更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了。

自己周围的战士们，身穿着代表娜拉亚娜的九尾蛇袍，手中提着大刀。然而他们却如同聋了一般，本应保护娜拉亚娜代行者的他们，根本不听从自己的指挥。而他们的领队——图尔斯如今还不见踪影。

——我的傻孩子啊，你忘记了昨天的争吵了吗？图尔斯背叛了你，把你的秘密告诉了大家。否则，你以为为什么，这帮奴仆都不听从你的了？

“图尔斯！”

皮缇娅大叫着，甚至都破了声。一改以往压低声线，为了模仿而特意做出的男性声音。如今能让众人听到的，就是一名女性声嘶力竭的喊叫声。

“什？”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听到叫喊声的群众们惊诧的抬起头，左顾右盼，又伸出头望着他们的教皇——安的方向，想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跪下！不得无礼！”

见到这样的状况，原本安排在两侧的教派士兵怒斥着，按回了有些许惊慌的市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皮缇娅再次大叫着，她的肚子痛的不得了。

她不能再坐在这里坐以待毙了，必须行动起来。否则，否则以这种情况来说的话，面临自己的无疑是死亡。

皮缇娅伸出手，抓着面前雕刻成蟒蛇模样的木柱，艰难地向前爬着。

「扑通——」

那是肉体坠落的声音。皮缇娅——亦是娜拉亚娜教派的教皇安，从轿椅上摔落，然而周围依旧没有一人去扶。

甚至，参观游行的民众，参与游行的教派人员全部围了过来，将其包围。

——都是因为他们，你才会这样。都是因为他们，你的孩子才会死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脑中又回荡起了那种声音。那是自小被父亲殴打时，便一直指引自己的声音。就算躺在地上，肚子也痛的不行，感觉有什么液体从腿间流出。

皮缇娅稍稍向下看去，殷红的液体已经将宽大的教袍，甚至是金色的砂土地染上了色。

「孩子没了。」

这是她能想到的第一件事。皮缇娅用尽了全力，向前爬着。身份败露了，如今身边的所有人都不能信任。只有图尔斯，只有孩子的父亲才能保护自己。

——傻瓜，他背叛了你，一切都是他所计划的。

“这样吗。”

回荡在脑中的声音如此断言着。直到如今皮缇娅才察觉到，脑中的声音与自己原本的声音是多么的相似。常年压低声线的自己，已经几乎忘记了本声是什么样子了。

“图尔斯啊啊啊啊啊！”

皮缇娅凄惨地嚎叫着，烈日也在无情的晒着她的皮肤。焦灼感、疼痛感、悲伤感、愤恨感，还有许许多多皮缇娅自己都不了解的情感冲击着她的脑袋。

——如果我是个男的就好了。

——如果我如今还有那天的神力就好了。

——如果我能够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

一阵眩晕袭来，头貌似被什么东西踢了一脚。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只是向前爬着。不远处的台阶上，那里正是雕刻着宇宙创造神娜拉亚娜雕像的水池。

腿又被什么东西碰到了，后背也是，腰亦是。在自己爬行的金色砂土上，留下了一条殷红的线条。

皮缇娅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自己，被提着长刀，身穿蛇袍的战士——本应为了守护娜拉亚娜代行者而存在的战士，将她包围。

等等。看着…不远处的自己？

皮缇娅抬起双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冲上前，想扒开包围她的战士们。然而手却在触碰他们的那一刻，从身体上穿过了。

“我…死了？”

皮缇娅带着疑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亦是如今娜拉亚娜教皇安的身体，被战士们践踏。

她看到了，那帮战士脸上露出的，满足的笑容。

蔷薇的刻印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