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归途

“咕噜咕噜……”

车轱辘不停地转动着，马匹不紧不慢地往前迈着蹄子……

柔和的阳光照在马背上，马儿越发欢快了，跑得也比平时快上了许多……

……

距离孤儿路西法去世也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而亚迪也度过了一个月担惊受怕的生活……

现在的他，每天既要受尽赫斯尔的威逼色诱，还要活在爱丽丝的“正义凝视”之中……

就比如说像现在这样……

此时的他被横放在少女的大腿上，而爱丽丝则秀眉微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双手举在胸前微微颤抖着……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其实，这还算好的了……刚开始的几天，爱丽丝只愿意把他放在马车车厢的角落，远远地盯着他，而这几天她终于愿意把他放在软扑扑的大腿上了……

“吱——”的一声，车厢被缓缓打开了。

“爱丽丝！？”一道熟悉的声音缓缓传来，亚迪忍不住汗毛直竖，这声音不是赫斯尔还能是谁……“阿拉阿拉……今天还是在努力和小魔剑培养感情吗？”

“嗯……嗯？不是培养感情……只是……只是在让他尝试着接受我……”少女的脸颊微微发红，“也是让我尝试着接受他……”

“还是不敢呼唤契约吗？”

“嗯……”

她颤抖的手轻轻放了下来……眼神有些失落……

自从缔结契约打败路西法的那天之后，爱丽丝就再也没有呼唤过亚迪克罗的名字，也再也无法呼唤亚迪克罗的名字……因为一旦她想呼唤亚迪克罗的名字，她的喉咙都会像被上百根银针扎住一样，声音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

契约这个东西是相当暧昧的，必须要两者有着足够的信赖关系，才能产生共鸣，但凡有一方没有信赖对方，那么其能量来往便不能顺畅……

爱丽丝接受了亚迪克罗魔剑的身份，并且从那天起就真正地想把这把曾经救过他的魔剑留在身边……

可是……她接受不了亚迪克罗曾经的契约者是魔物……是魔王莉莉薇……

尽管罪魁祸首路西法已经死了，但是爱丽丝的心结还是没有完全解开，她对于魔物的憎恨还是和以前一样，成为了本能性和习惯性的……而亚迪身上曾经沾染过的魔物气息，便是她在呼唤契约时会失声的根因……

当然了，这也有亚迪的一部分原因，毕竟他把莉莉薇还在他体内的事情藏着掖着，这也必定会影响到契约本身，不过实话实说，他本人其实对这个契约确实不怎么上心——

因为他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复活莉莉薇，救下爱丽丝虽说是有一些自身想法在里边，但是绝大部分还是一些功利性的目的。这个契约只是暂时性的，之后他是一定会离开爱丽丝……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爱丽丝？因为在他看来，勇者身边是肯定不能待的，风险太大了……一旦莉莉薇的灵魂还存在着这件事被发现了，那么作为勇者的爱丽丝必然会和他站在对立面，到时候连躲都没地方躲……这也是他和爱丽丝当初签订的是对等契约的缘故。所谓对等契约，也就是说两人的契约关系是平等的，而这也就代表着契约可以被任意一方单方面取消。所以现在的亚迪可以即刻切断契约，随时跑路……

至于他现在留在马车上，纯粹只是搭个便车去人类的王城罢了…（亚迪：才不是想留下来泡妹子呢……）

不过说实在的，现在的他其实已经不是自己想留在马车上搭个便车了……而是——

已经跑不掉了……

亚迪的心里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o(╥﹏╥)o

过去，他常常嘲笑那些自投罗网的人，现在，他笑不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恐怕不会有人像他这么沙雕了……好不容易脱离了被勇者剁成块的危险，仔细考虑了一番之后就又回来送人头了……

当然，这终归只是亚迪自嘲的说法，之所以愿意在危急关头出手，他其实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首先，便是收回魔咒里莉莉薇的残魂了。

其次，不能让路西法成为魔王……一旦让他成为了魔王，那么未来米拉德大陆绝大部分陆地都将被魔族控制，在商业不发达的魔族族群里，亚迪想要寻找复活的材料难度会大大增加。再者设计这一切陷害莉莉薇的人就是路西法啊，能打死这条狗当然得往死里招呼……

还有一点……便是爱丽丝了……任凭一个大老爷们，看见善良而且充满正义感的女孩子因为做好事被坏人欺负，试问谁不会出手……

虽然亚迪自问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从过去的世界带过来的价值观在冥冥之中推动了他。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爱丽丝奄奄一息的时候出手，或许是在地球的时候，在某个应该出手的场合保持了冷漠，留有某些遗憾吧……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叹了口气……

此时，亚迪百感交集，好几种情绪和想法杂糅在一块，如大酱缸一般扣在了他的头上……

此时他的心情，就像是颠簸的马车车轮一样，久久难平……

只是亚迪不知道的是，他心情复杂的同时，把他的放在大腿上的爱丽丝何尝不是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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