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争端与悸动

倾斜着吹动的风，夹杂着淡淡的凉意，秀青的柳叶徐徐飘落下，轻抚在少女的耳畔。这般温驯的风息本应给人一种惬意的舒适感，但对于现在的唐弥来说，感觉到的只有那极致的寒冷。

脊背间升起的强烈寒意让她不敢再有丝毫的动作，仿佛下一刻自己迎接自己的将会是那未知而又熟悉的死亡一般，身体一直僵硬着，直至最后，连喘息也变得迟缓而又紧凑起来——

有这种感觉的也并不止唐弥一人，连同角落处的夜歆，暗巷中的所有人几乎都有着这般迎面死亡的凄寒感，或强或弱罢了。

“……”

嘴唇干燥着，微微张开却又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如此，一直沉默着，僵直着。

约半刻后，随着晌午烈日的几分照耀下，少女心底的寒意也减弱了几分，艰难地吞咽了咽口水后，努力催动着自己那冰冷的身体，回头寻望着。

而当唐弥切实的认清了背后的来人后，她也再次被震惊了——月辉般银白长发在瑟瑟清风的席卷下显得如此唯美，随风而舞，精致到令人难以徒增攀比之欲的绝美面容上透露着一抹碎心般的柔意，清凉简约的服饰透露出少年那凝脂如玉般的莹白肌肤，这若是真的可以将这娇弱而又完美的身体拥于怀中把玩，又该是怎样的享受呢……

但这也只是那短短的一瞬邪念而已，很快的，唐弥便被沐玥身后的那名血红瞳目的金发少女盯视的再度升起一股惧意——想来向前的那股寒意便是她所带给的吧。

勉强的将心中的惊愕与惶恐压下后，双拳微微握住，尽量的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后，向着面前的两人怯声问道。

“请问，两位……”

“滚。”

像是在陈述某种件不经意的小事一般，沐筱洛在将轮椅停靠在一旁后，便向着远处的少女冷声道。

清冷的面容中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幽暗的血瞳更是摆随着丝丝的寒意，深深的刺痛着少女。

而唐弥在强制压下心中的怒气后，又一次的压低了姿态，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向着面前的少女询问道。

“请问……”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

第一次！第一次会有人如此的看轻自己——那是一种源于上位者才会拥有的目光，仿佛自己在她的面前卑微得难以再升起一丝怜意般孱弱，她是家族中尽心培养最出色的眷属，是夜曜所承认的天才，哪怕<序列>前几的那些怪物亦或是家族中那些实力强劲的人也鲜少会有这般贬低自己的！

不甘，愤怒，心塞——想要反抗，并向这个目空无人的陌生少女展露自己的实力。

然而，少女那冰冷、不曾含有丝毫情绪的声音却宛如巨石般狠狠地压在了唐弥的心头，令她难以在发出丝毫的声响，只能这般，悲怜的压低身姿，沉默着。

只是沐筱洛的威压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唐弥周边的几名少女，短暂的压抑让她们淡忘了先前那不知名的恐惧，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悬置心头——一直以来都是她们在别人面前作威作福的，又何时会有人如此狂妄的踩在了自己的头上。

而望着少女身边那绝美如画的沐玥，更是心生妒忌，莫名的愤慨起来。

随即，还不待一旁的唐弥发话，其中一人并抢先走向前去，面色嗔怒的盯视着沐筱洛。

“你以为自己是谁！竟敢这样和我们说话，看来很有必要教训你一下……”

说着，那名少女又作势催动星源准备抢先动手，同时，邪秽的目光更是在沐玥的身上肆意游走着。而其周边的一些人也随之有些蠢蠢欲动。

沐筱洛则是如此，像是观望小丑一般无趣的尬笑了一声，随即，猩红的血瞳闪过一丝凌厉——

对于任何对哥哥有邪念的人，沐筱洛可以说是极其希望能彻底让她们消逝，但又碍于沐玥的本意，所以一直在压抑着这种想法。

但现在，望着这些宛如自愿求死的人，沐筱洛也绝不会就此作罢，双手从轮椅的扶手处脱离，血色眸子也愈发的醒目起来。

率先惊觉到沐筱洛的异变后，沐玥也不禁有些忧心起来，本想伸手阻止，却发觉沐筱洛早以强先一步，快步紧逼至暗巷中的众人。

最终，少年也很是纠结的垂下头去，略感伤恼的回避着视线，黯淡的瞳眸似在对什么隐隐不安着。

“筱洛！”

低微的声响很快便埋没在了这片嘈杂之中。而周围的这些少女们在察觉到沐筱落对自己的再度嘲讽后，心中的怒火也进一步的被激化。

目光焦灼的盯视着少女，同时，双拳暗暗握紧，静静的等待着少女的逼近。

……

空气中蔓延的火药味让人丝毫不怀疑，在下一刻，这处偏僻的暗巷中就会发生什么激烈的争斗。但抢先在众人面前发话的却是那一直立于人群中心，却又默不作声的唐弥——

“够了！你们——都停手！”

低吟般的嘶吼声将周边的少女从愤怒的情绪中拽出，摆随着那满心的惊疑，少女们也默契般的暂停了想要动手的念想，随即，又默默地转过身去，向唐弥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没有过多的解释，缓缓地长舒了一口气后，径直地走向前去，昏暗的光线下难以辨清少女此刻的面容——

脚步一点点的挪移着，仿佛用尽了全身解数般，与沐筱洛擦肩而过，向着暗巷的出口走去。

“恩！弥姐……”

似是对唐弥的行为还抱有极大的不解一般，在少女尚未离去的时刻，数名少女又像是有所希冀出声试问了一下。

了无生息般的，背对着她们，停下了脚步。在众女那暗含期待的注视下，僵硬的回过头去——瞳孔剧缩的盯视着她们。

“……”

这是她们第一次望见少女这般模样——醒目的血丝覆盖在眼瞳中，薄薄的粉唇被她咬出一抹血迹，姣好的面容因为那份暴露于心的狰狞而彻底崩坏，微微披散至额间的秀发给更人一种被直视心底的凄寒感。

“我说——走！”

仿佛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一般，牙齿上下颤抖着，转过身去，拖动着那沉重的步伐，艰难的从这片是非之地中离去……

惊愕，困惑，害怕……种种思绪缠绕在众女的心间，让她们对此更加的烦乱不安，直至最后，也是面露叹息的摇了摇头，紧跟上远处的唐弥，迅速离开了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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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这突然间幽寂的暗巷和少女那莫名沧桑的背影，沐玥也是满心纠结的回望着一旁的沐筱洛，粉唇微启，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望着沐筱洛那了无色彩的笑容和那有些灰暗的瞳孔后，沐玥也不禁有些自责起来。轻叹了一口气后，便默默的推动起轮椅，向着那一直倚靠角落中的夜歆缓缓驶去。

“没事吧。”

垂落的秀发微微遮蔽了夜歆的视线，但透过那酥软悦耳又有些稚嫩的声音，依旧可以感受到对方那贴近人心的善意，心，在莫名的悸动着。

“恩。”

向着身前的人轻点了点头后，冰凉、带着些许泥泞的右手缓缓地伸出，握住了那伸向自己的白暂柔嫩的玉手——

软，好柔软，光滑的小手好像豆腐一样柔软，这是夜歆脑海中此刻留有唯一想法。

将那双温软如玉的手握在手心中，随之涌入的，是那难以言喻的暖意，一直荡漾在少女的心中。有那么一刻，夜歆真想就这样一直握住这双小手，不愿再放开。

双手间突然传来的些许拉力让少女从这份遐思中拽出，而夜歆也是有些慌然地从地上迅速站起身来，面色微红的将自己身上的尘土拭去后，才慢慢的偏过头去，怯怯的怯望着身前之人。

先前的那番争斗与心中的惊骇让她并没有辨清少年的模样，但此刻，这一瞬间，夜歆真的有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

如阳光透过柳梢、如清风拂动麦田、如古琴拨动琴旋、如水波激起涟漪——夜歆很难再找出话语去形容面前他的容貌。

星月般的修美银发垂落至腰间，似被精心雕琢过的绝美面容上挂着抹柔和的笑容，柔嫩细腻的肌肤中染着一抹诱人的嫣红。幽静的树林，天空中那羞涩的晨辉，萧瑟的清风，仿佛周边的一切都成为了他的陪衬，只为装饰这抹不似人间拥有的极致的美丽。

而沐玥在微微挣动无果后，也是略感羞怯的与其对视着，宝石般的璀璨瞳眸私下躲闪着，同时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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